因由

昆仑山腹，所有该要就位的人就这么就位了，就在陌未白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就被安歌带到了山腹中的阵法面前，所有的事情就都准备就绪了……　　陌未白毕竟也是既晗，学识见闻自然也不会少，所以看到眼前这个阵法的时候，也算是明白了一切，可是这样的阵法需要搭上一个人的灵魂为代价……　　陌未白环视了一周，在场的这些人里，谁会是这个即将被献祭给这个阵法的人呢……　　陌未白想起了方才出现的那个绯衣女子……心中的疑窦一点点扩大，陌未白看了看在场的人，晴初独自一个人站在角落，眼神中是疑惑还有担忧……从她的表情上看她肯定不知道，而那边的万俟苒和湑萌，眼神中是难以隐藏的悲戚……安歌的表情也没有好上多少……只有一个人，他穿着一身玄色衣衫斜斜的依靠在山石上，手中还闲闲的把玩着自己的一绺发……　　陌未白虽然和炩晔接触的不多，但也不算少，要说在场众人最了解他性情的或许还真的是自己，因为炩晔这个人一直是至情至性的，爱的人很爱很爱哪怕倾其所有，就算是性命也无所谓，恨的人很恨让你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来偿还，也不算什么，一路走来，自己可能是唯一的一个意外，得罪了他还被放过了，只不过还是因为她的照拂罢了。可是此刻他居然会这样镇定自若的站在这里，这到底是因为什么，他怎么会如此无动于衷……　　陌未白的脑海里再一次浮现了那个绯衣女子，就在自己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她从天而降救了自己……那个时候他看到她眼中的清冷与孤绝啊……或许自己一直以来的自以为都是错的？　　带着这样的疑问，陌未白站在那里，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询问炩晔：“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炩晔看着他，眼神中不见了之前轻蔑的笑意，那是陌未白很少在炩晔脸上看到的凝重的表情，他只听见他说：“事情结束以后，去花都旁的那座山前寻她，从此以后你都要照顾好她……不要……浪费了我给你的机会。”　　陌未白听见炩晔这样说，头脑中出现了一个不好的猜想，所以他立刻反问：“你到底想做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看炩晔的脸色，他已经不再要想说什么了……　　可是陌未白还是开了口：“我知道眼前这个阵法，确实威力十足，可是要让它发挥出真正的威力，却需要陷入阵心的人用魂魄去交换，也就是说，今天我们在场的这些人，一定会有一个人魂飞魄散，那个人是谁？如果是她？你不能这么淡定，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阵心必须是当初组建这个阵法的人，我不相信这个阵法是你组建的，还是说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替换吗？”　　炩晔还是那样站在那里，一点说话的欲望也没有，可他越是这样子，越证实了陌未白心中的猜测，所以陌未白也沉默了，他盯着眼前这个流光溢彩的阵法，想起那一天在春空岛上，无殇真正离他而去的时候，又想起方才她救了自己的时候，他清楚地记得，以前的无殇看自己的时候总会有些不同的，即便是她那洞察世事的眸子也总会染上一些光亮……可是方才的无殇没有，她随手救了自己，却与救同他一起战斗的任何一个人一样，那眼光都没有任何不同……　　如果这一切都是她做的……那她什么时候悄悄在昆仑山腹布下了这样一个阵法啊……她什么时候到过昆仑山啊？一定是她觉醒以后，可那时候她不是很快就归顺了辞镜了吗？还是说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那个时候的止素……陌未白终于想起来她从空泠的身体里醒来的那天，是炩晔搀扶着她离开了，之后便回到她的宫殿闭关了许久……那个时候她很虚弱了吗？可她不是凤凰神女吗？凤凰神女应该很强大才是啊……　　可是陌未白又马上想到了她被诛仙剑伤到的那时候，她养了好久的伤，差一点就过不来了……　　可是妖莲之力加身的凤凰神女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呢？　　阿萌看见陌未白就这样傻站在那里不知道想着什么，只是满脸的疑惑不解，阿萌很讨厌这个人，可一会阵法运行起来的时候绝对不能有人分心才是，所以还是走到他身边，用很小的声音说道：“姐姐为了这个阵法费了很大心血，你不要辜负了她。”　　陌未白皱眉：“这阵法？当真是她组建的？”　　阿萌瞟了他一眼反问：“你以为还会有谁，会像她这样用命去换天下苍生，又会有谁，有这个能力，做到你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可她不是凤凰神女吗？她那么强大的力量，怎么会需要这个阵法来搬到重鬽？”　　阿萌审视着他，那眼神中充满了鄙夷，随后冷笑了一声说道：“她是凤凰神女呀……是需要保护天下人的凤凰神女……可是谁又来保护她呢？谁又能保护她呢？她也只是很普通的一个女人啊，起初我以为你能保护她，可是你没有，你给她喂下了□□，那□□烈性到她必须用凤凰涅槃才能来化解……可是你知道凤凰涅槃有多痛苦么……浴火重生……那荒火灼烧着她每一根骨头、每一寸皮肉……甚至每一滴血液……而这样的重生原本就对她的灵魂造成了伤害，所以她才会化身成另一个人用来修养自己，养好了伤才能觉醒……可是她根本没来得及修补好自己的魂魄……你们就把且绯拉倒诛仙台上，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你告诉我，既晗殿下，你们这样的神能承受几道？”　　陌未白愣了愣，没有接话，只听阿萌又继续说道：“她的魂魄本来就有伤，这几道天雷便给她还没有修补好的身体又来了釜底抽薪、雪上加霜……然后她被迫成为空泠……一个贫苦女孩的从小遭际哪够养得好这样的魂魄，然后对战了谢绝顶，又加损耗，可是后来你又带着还没好透的她去了极北之地，她被人喂下了□□执念，又被你们玉京山同样赐了九九八十道鞭笞之刑，之后你还用剑挑断了她的经脉……那时候伤痕累累的她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觉醒，要么魂飞魄散，幸好炩晔去的及时，这才没有酿成大错，你以为这样的她即便是觉醒了又会怎样……她不过空有驱壳，和凡人没有区别，她自己闭关疗伤，也只才恢复了三成，可是三成哪够，所以她才用当年她兄长们送她的护身符中的力量建了这个阵，她需要力量？可是哪里有……太墟境了有啊……所以她也不管吞噬那妖莲会有多大的威胁，会承受多大的痛苦，不在乎稍有不慎就会坠入魔道，可即便是成功的留下了自己的意识她还需要伪装，需要时刻承受妖莲反噬的痛苦……”　　“反噬？”陌未白反问。　　“是啊，如果既晗殿下吸取别人的功力，化为己用，会不会承受反噬……然而那妖莲又是何等东西，可是你做了什么，你给那时候刚刚醒来的她当胸一剑，之后呢，你又拿着神魔皆惧的诛仙剑再次伤了她，你不是知道吗，那之后的她变成了什么样子……是啊，她还是凤凰神女，可她也不是生来就强大，她也会受伤、也会疼……她没有别的法才只能和重鬽同归于尽，而造成这个现状的，不是你又是谁？而你现在居然一句她是凤凰神女，她那么强大就想把这些遮掩过去……”　　阿萌冷冷的看着身边的陌未白：“我真是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要救你这样一个自己以为是、道貌岸然，实则自私自利到极致的人！”　　阿萌这番话虽然声音放得低，但在场的哪一个又是普通人，所以他的这番话自然也是听在耳里，一时之间所有困惑顿消，很多人更是露出了羞愧的表情，因为之前他们全都看错了……错怪了这个一心一意为了天下苍生的凤凰神女，甚至还联合起来伤害她……　　陌未白低着头不再说话，他在梳理进入这山洞以来所有的事情，或许在没经历这场战事之前，他还是方才湑萌口中所说的那个人，但这些天来亲眼看过了这许多生死，经历过了无可奈何，他已经不是那个他了，所以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目光中再一次坚定，他看了看在场的人，之后还是用仅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同炩晔说道：“你早就知道了吧？那你到底有什么办法救她？”　　炩晔看他不停追问，只是说了一句：“那是我的事，你不必过问。”　　陌未白皱了皱眉随后像是打定了主意，之后说道：“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你既然有把握救她，肯定是牺牲了你自己，不然你不会叫我去……”说着陌未白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要是真的有什么办法，那不如让我成为这个牺牲的人……我欠她的太多了，多到……我已经不知道该要怎样偿还……而你不是……更何况你不是也喜欢她吗……”　　炩晔听陌未白这么说，便反问：“你是什么意思？”　　“我之前已经和她闹僵了……我狠狠的伤了她的心，到现在我也算是明白了，我爱自己始终比爱她、爱别人、爱这个世界都要多一点，所以造成今天这个境况……不让我去解决又是谁呢？我伤了她的心，她不会再想遇到我了，而且你也了解，她不是那种会轻易放下前尘、轻易原谅伤害过她的人的性情……所以如果是她，要在我们两个中选一个一直陪着她……我想她可能会选你。”　　陌未白说到这沉默了一会，之后又说道：“所以还是你陪着她吧……我已经……不配了……”　　炩晔看着眼前的陌未白，脑海里忽然想起那天那个走向朝阳的红衣人在他问：“如果，如果我能先他遇见你，那会不会就只有我们的故事了？”　　而那时的她回答：“会。”　　想起这一切，炩晔突然就动心了，或许他也应该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