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黄色串灯下,她的眼波格外清湛,唇角微翘,露出一个浅浅的弧度,笑得很是腼腆纯良。  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柴落的柔婉似水将要漫溢而出。  熊之初眼风掠过,颇为惊艳,脱口而出:“弟妹是独生女吗,有没有姐妹?”  柴落有些惊讶,回望牧白,浑身碎芒滢荧,答:“有的,有个妹妹。”  熊之初眼里刚一亮,就听到她继续说:“我妹妹念小学六年级。”  如此一来,熊之初啧啧可惜,拍了拍牧白的肩膀,言道:“老三好福气。”  从顶楼下来,柴落进屋换衣服去一起吃饭,牧白和熊之初两个男人候在门外。等待的时候熊之初烟瘾犯了,给自己燃上一根香烟猛吸一口,乳白色的烟雾从他嘴里喷涌而出。他一拳捶在牧白胸口,笑言:“老三,你总算得偿所愿了。”  不成想牧白看着他眉毛轻松蹙起,很快松开眼眸微亮,脸上有着笑意:“羡慕啊?你也赶紧去找一个。”  “我?”熊之初反问一句,神态冷凝,掸了掸指间的烟灰坦言:“这几年都别想,你是知道神经外科的两股势力,新来的都想上位,老的守着位置不肯下台,要想混出头,难啊。”  在医生眼里,神经外科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科室,培训周期长,研究生时接触到的上台经验远远不够,压力可想而知。偏偏中心医院的神外是金牌科室,处于行列尖端,一向发展很好。去年医院重金聘请了位留美医学博士,尤其擅长疑难病例诊疗,拓展了院内多项新业务新技术。待到年底换届选举,更是擢升中心医院业务院长。这样一来,神经外科原本的老大就很尴尬,业务业务不行,人心人心也背离。只是这位老大人脉极广,也有一定的社会背景。不仅和业内的几名大鳄都是至交好友,国内外学术、荣誉任职更是一大堆。  两虎相斗,底下的人除了工作科研还要谨慎站队,唯恐哪天一个不小心就被两个大佬误伤于脚下。  而熊之初本是原来老大的得意弟子,近来却多次被烦躁不安的老师误伤,甚至怀疑他与对手业务院长有所交际。虽然熊之初自身清白,但是面对老师频频的怀疑也是十分的心灰意冷。雪上加霜的是老师这几次都把他原来可以上台的机会转手给了别人,熊之初难免有些怨怼。  想着这些糟心事,熊之初又猛吸了几口烟。青烟缭绕中,把他原本英朗的眉目添上几丝阴霾。罢了他回头看着牧白,苦笑:“老三,你说咱们最开始学医的时候哪知道这么多弯弯道道。那时候大多数人就是抱着救死扶伤的心,医生就想做白求恩,护士都想当南丁格尔。可是接触到临床才知道,医院也是个大染缸。你说这年头,年轻一辈中不为私欲的医生还有吗?”  大家都忙着选专业、选导师、选科室,衡量的标准一换再换。  牧白没说完,敛目静思的模样从容淡然,如名士。  熊之初看得一怔,稍息之后摇了摇头。他方才说错了,年轻一辈中不为私欲的人不是没有,眼前的这个人就是。  想当初神外科的老大还是先看上的牧白,没想到牧白不声不响地就转到了其它人避之不及的急诊科。正想着,屋里隐隐传来了脚步声。熊之初先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回头找了个地方把烟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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