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艰难的张了张口,还是如实对他说了:“他说来使只能留一个。”

“……!”段影嗤笑一声:“那他想多了,要么全部走,要么全部留,一个都不能少!”

段影看着飞鸟无踪的天空,想了想,大概那些鸟也不是自己唱飞的,而是感知到了这些毒物的危险。

“你……”段影想问阿蛮是不是恢复记忆了,但又觉得现下问不是时候。

就在此时,笛音再起,又急又厉,毒物们本来四散开去听了笛音又重新聚在一起,对众人发起了攻击!

因为下雨,火折子也点不起来,众人将身上所有带雄黄物品的东西悉数撒完,毒物们却仍像不要命一样的冲上来!

段影将长枪舞成花一样的将袭来的毒物击飞,一马当先的挡在众人面前,但毒物实在太多且前仆后继,他哪怕把长枪舞成龙也顾不全所有人!

已经有人接二连三的倒下,一倒下就立马被毒物覆盖!

段影将长枪留给阿蛮护身,示意他跟着自己,然后抽出腰间软剑,剑光一闪,诸多毒物被一切为二,半边身体仍癫狂的抖动!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擒贼先擒王!

段影一个起跳,闭着眼睛听着笛音的方向,空中一翻,剑尖一点寒芒直奔笛音所在!

可他刚到,那人就闪远了,只来得及看到一片衣角!

不过,断了笛音也是好的。

“老大!”

段影一听立即闪回,这一来一回不过几息,原来站着的人却只剩了一个!

那人已放弃了抵抗,看着杀不完的毒物,对段影露出了一个惨兮兮的笑容。

倒下的一刻段影终于接住了他,正待将他周身毒物斩杀干净,却发现毒物已经在撤退了,段影看了看身边的阿蛮,重新抱起那个年轻的士兵,看着他身上被毒物咬得几乎露出了骨头,段影的声音颤抖起来:“你撑住,我、我带你回家……”

“没关系了,”哪怕满是血污也掩不住的年轻脸庞,本该恰风流少年,却转瞬苍老,他甚至做出了一个成熟的微笑:“别人总骂我们家是奸臣,这下我也算是为国捐躯了吧?跟着老大没白混,总、总算也换得一个好名声了……”

段影恨铁不成钢的骂:“你说这些做什么,名声比性命哪个重要我没教过你?”

“是我没学好,”那人忽然就泪流满面,一边说话一边嘴里流出紫黑色的血:“我十岁就是个混世小魔王,仗着家里权势大欺男霸女的事没少做过,家里的下人一个不合意的也不知道杀了多少,我……我就是觉得自己的命金贵,谁都比不上,但、但也说不上自己到底金贵在哪里……是你的那番话让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被需要的!这辈子能在老大手底下当兵,我、我值了!”

他说的是入南疆之前段影拉着他们避开其他两位将军说的掏心话。

段影是这样说的:“我知道大军出征的时候,皇帝会率百官到黄金台相送,彼时誓师皆言的什么精忠报国、至死方休,这些话以后有机会你们在皇上面前吹吹就算了,我不要你们这样,这次出行不知道会不会顺利,南疆处处危险,心中必须要有信念,要有牵挂,如果你们有人没有信念也没有牵挂,我就是你们的信念和牵挂,把我当你们妻子也是可以的!总之就算是为了我们第一次出征,为了你们老大战绩好看,你们就单纯的为了我也要活着,人不是为了杀人才杀人,是为了守护心中的温暖,这才是杀的意义,想想我们一起在军营厮混的日子,除了我再没这么好说话的老大了吧,为了以后大家还在一起继续当兄弟喝酒骂娘逛窑子,答应我,能活着的时候家国道义都先放一放,先活着,活着,活着,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明白了吗?!”

以段影那点稀薄的爱国热情,不要指望他能当朝廷的鹰犬,也说不出那些给士兵洗脑的正义凛然,也正因如此,那些贵族子弟才从心里升起一点被需要的温暖,才发现从小到大那么多人恨不得自己死去,可还是有人希望自己不顾一切的活着!

段影沉默了片刻,哑声道:“不怪你,只是没人教好你……”

“我们经常私底下打赌,赌注都快能置一处房产了,却到现在还没得到答案,你快告诉我、我、我好到黄泉路上找他们要赌注!”

“什么赌?”

“我们赌你和阿蛮到底是将军在上,还是、还是将军……”

闭上眼睛的年轻士兵嘴角还带着调笑,就像无数个军营里的日子一样八卦。

段影将他平放,擦了擦眼泪,环顾四周,那些饮饱人血的毒物通体变成血红色,就像下一刻就要爆体而亡一样,然后迅速四散得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阿蛮白着一张脸却红着双眼,拿着长枪站在段影的身边手脚无措,衣服上除了偶然沾染到的毒物血浆,干净得不像话。

其实段影早就看到了,这些毒物经过阿蛮的身边都是绕着走,否则以他爱护阿蛮的心思,怕是第一时间就要过去给他遮风挡雨。

可笑的是,人家根本不需要。

“这是死门,不见人血不能破……更何况,它们不吃饱是不会离开的,它们离开了前面才会有路。”

段影看着一地尸体,头有点嗡嗡嗡的发麻,一时没有说话。

四周突然响起一阵又一阵的叮叮当当,像是一串串细小银器撞在一起的声音,伴着清脆如银铃的笑声,似一曲胜利后的战歌回响在整个森林。

有位少女踏尸而来,光洁的脚上没穿一物,只在脚踝挂了好些细铃铛,穿着灯笼一样肥大的裤裙,衣服上依稀有个什么图腾,却被乱七八糟的银饰遮住了面目,头上顶着一个奇怪形状的发冠,看起来有点邪乎,手腕上套着许多细圈,随着摆动发出叮铃叮铃的声音,手上拿着的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笛子,不过笛子的末端呈圆形突起,随着它的转动可以看见那是一颗骷髅头的样子!令人不禁想到,这雪白的笛子并不是玉做的,倒像是骨头做的!拿着这样的邪物,那少女扬着婴儿肥的脸庞,大大乌黑的眼睛亮闪闪的,小嘴一弯,最是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

“蘅哥哥,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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