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起来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12月31日,顾槿欢先收拾了几套冬装,打包寄去了黑山县邮局,又把身份证、钱包等放进黑色帆布双肩包里,背着双肩包轻装简行地赶到首都火车站,坐上了去往海城的火车。

元旦假期的卧铺票难买,顾槿欢买到了一张坐票,虽然坐一个晚上不好受,但比起只买到站票的人,已经幸运多了。

一晚上,火车开开停停,顾槿欢还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和财物安全,因此几乎整晚都没有睡觉。

她上辈子拍戏的时候,赶起戏来不分昼夜地忙也是常有的事情,现在坐一晚上,虽然不舒服,但还是扛下来了。

天亮后,顾槿欢走到车厢连接处的洗手池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顿时感觉精神了很多。

她坐回座位上,1991年的元旦天气很好,冬天暖暖的阳光照着江南白墙青瓦的民宅,是不同于北方辽阔平原的精致婉约。

顾槿欢靠着椅背,惬意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致,那些房子、小河她从小看到大,再熟悉不过,而她自己,历了一世劫,又回到了最好的年纪。

火车驶进了海城,这座因海港而发展起来的城市,在民国时期就以十里洋场的繁华而举国闻名,后来改革开放,它又一次走在了时代的前沿,建高楼、通海商,被誉为祖国东方的明珠。

火车到站了,顾槿欢下了车,跟着人群向出站口走去,离出站口很远就看到了在接站的人群里醒目的爸爸。

顾力个子高,因为多年当兵养成的习惯,身板总是笔直的,在人群里打眼极了。

看到了爸爸,顾槿欢开心地向着出站口小跑过去,顾力也看到了女儿,又是高兴,又担心她摔跤,于是喊道:“七七,慢些……”

顾槿欢觉得,直到今天,她看到了爸爸,挽上了爸爸的手臂,才真实地感觉到,自己确实是“重生”了。

上辈子最后一次见到爸爸,是在婚礼上,当时父女俩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尽管关系冷淡,但对于爸爸能赶来送自己出嫁,顾槿欢心里还是高兴的。

可父女俩不对付了一辈子,这想见的最后一面,还是闹了不愉快。

顾槿欢记得,当时爸爸抱怨了几句,说何辰请了那么多宾客,却没有请顾槿欢娘家的亲友,礼数上不够尊重人。

顾槿欢心里其实也介意这件事,但还是习惯性地维护何辰:“就你们老顾家那些白眼狼亲戚,有什么好请的,请过来丢人现眼吗?”

顾槿欢这话虽然不好听,但也有几分道理,顾力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也就是顾槿欢的叔叔、小姑姑,这两个人都很自私,眼红顾力夫妻俩一个是军人、一个是护士,不帮衬独自在家的嫂子不说,还极其热衷于占便宜、打秋风、添麻烦。

在苏兰也就是顾槿欢的妈妈去世后,顾力心里对自己的弟弟、妹妹也生了怨,后来的来往就淡了很多。

毕竟是女儿的婚礼,尽管顾槿欢语气冲,顾力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我不是说你叔叔、姑姑他们,而是说你小姨,她多疼你啊,如果她能看着你出嫁,你妈妈……”

顾槿欢尖锐地打断了顾力的话:“够了,你别提我妈,我为什么没有请小姨?哼,还不是因为你,你以为小姨会愿意看到你吗?!”

这么难听的话,其实是为了掩饰顾槿欢内心的不安。

顾槿欢的小姨苏芝是她妈妈唯一的妹妹,在她妈妈去世以后,苏芝怜爱顾槿欢年幼丧母,一直对她很好。

顾槿欢唯一对何辰提过的想邀请的亲戚只有小姨一家三口,可何辰却说:“这次婚宴宾客都是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你小姨他们来了,格格不入的,大家都尴尬,这次就先不请,等回门宴的时候,咱们再请她吧”。

顾槿欢觉得何辰说的话很不对,却因为长期以来对何辰百依百顺的习惯而没有说什么,如今爸爸提起小姨,顾槿欢才明白自己心里也一直在介怀这件事情。

只是,明明是何辰的傲慢和她的懦弱所造成错误,她却把火气全都撒在了爸爸身上。

因为这次争吵,顾力牵着顾槿欢的手,把她交给何辰后,气得连晚宴也没有参加,当天下午就坐飞机回了水城。

……

顾槿欢回想着这些往事,不自觉搂紧了爸爸的胳臂。

能回到现在,自己还没有犯下那些愚蠢的错误,爸爸还没有对自己失望透顶,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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