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路桥矗立在半空中,风刮得我的脸颊隐隐作痛,这一刻我感觉到,不仅仅是我们乘坐的列车,甚至是整座大桥都在空中摇晃着。我突然想起以前看过一本建筑学的书上说,离地面的高度愈大,风速也愈大,而高空中的建筑物,在狂风中会有最大一到两米的位移,虽说建筑物往往有过抗大风的设计,能够抵抗一定程度的弹性形变,不过想想还是有点可怕。
已经先行下去的魏一苏将绳子扯了三下,这是暗号,示意下面安全,老胡把安全绳递给我道:“你先来,我们断后。”这时随着大风愈演愈烈,天空竟然又飘起了雨珠,看来这一次旅程,从出门就不太顺利,我抓紧了绳索,深呼吸了几口,先缓慢降落到铁路桥一侧的钢结构支架上,看了看脚底下,那一片浓郁的黑暗之中,有人拧亮了手电筒,闪了几下为我指路。
我手脚并用地往下滑落,然而,我以为大风会吹得我在空中左摇右摆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原来从我们所在之处往下,是一座粗壮的水泥桥墩,用我可见的视线观察,这水泥墩子直径约有三四米粗,上面还布满了用钢架支起来的楼梯,很多桥梁都会有这样的设计,一般是为大桥维护检修设计的。我再一看桥底,魏一苏站在一块突出来的基座上,周身都是深不可测的水面。我用桥墩的一面作为支撑,慢慢悠悠地下到他身旁,我松了一口气,这一次的着陆总算是没有闹出笑话。
魏一苏拍了一下我,伸出手指着不远处的桥底,我一看,那几双巨大的触手不知从水底何处延伸出来,黑色的触手上全都是突起,显得十分恶心,一直向高处攀缘,连接到我们先前所见的部位,这场景简直是世界奇观,都可以去写小说了,在中国东南方的某片水域里,居然有这种只有在神话里才能见到的巨大怪物。我又想起书上说这种巨妖的原型——巨型乌贼,寿命都非常短,在浮出水面几个小时候就会死亡,不过看来眼前这一只应该没这么容易挂掉。
紧接着老胡和陈博士也降落到我们背后,陈博士拿出几个像相机三脚架一样的东西组装起来,放在平台上一按开关,转瞬间我们面前就被照得如同白昼,原来是一台便携式的探照灯,那触手还是没什么反应,看来这巨怪是重度近视加散光,或者戴了墨镜什么的,对这么强的光线不闻不问。
我回头问胡教授:“老师,这一次我们又碰到了什么可爱的东西?”在经历了老乡反目成仇、操纵僵尸等诸多事件后,对这些东西我非但见怪不怪,反倒能用一种比较轻松的心态面对了。
老胡没说话,从背包里拿出一根树杈一样的东西,我一看,居然是一把弹弓,我知道这种使用金属结构作为支架的弹弓,配有瞄准设备,配合高强度皮筋打出来的弹丸,在四五十米内的杀伤力不输气枪,虽然不能携带枪支弹药,看来老胡还是想了一点办法。
胡老师摸出一粒弹珠,一手“拉弓上弦”,两秒钟后弹珠就“嗖”地向探照灯照射地方向飞了出去,看那轨迹,应该是精准地打在伸出水面的触手底部。
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弹珠击中目标,非但没有一点反应和响声,而是像打中一团雾气一般,陷了进去,我疑惑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胡说:“如你所见,这东西你还记得我们那次见到的列车虚影么?”我点点头,他继续说道:“这一次遇到的东西恐怕更难以解释,明明它的触手都已经包裹到了列车和桥上,说明它是有实体的,但在我们的攻击下还是像一团鬼雾。虽然说,这里应该是江西和福建的交界处,以这一片的江、河、湖、沼泽中的生态环境,是不应该出现这么大的生物的,但不应该不意味着不可能.......”老胡指了指水面之下,“这怪物都不知活了几千年了,如果说它能在幻影和实体间转换,我一点儿也不吃惊。”
我听到这话惊呆了,不会要我们下水吧,虽然我水性还不错,但让我在黑夜中,潜到这陌生的水域里和怪物“共舞”,那我是万万做不到的。陈方也博士笑着说:“没关系,你不用下去,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把那畜生引出来,你是最合适不过的诱饵了。”
我几乎都要哭了,横竖都是死,我还不如横着死,至少躺得舒服。嗯?什么?诱饵,难道是要我做那个,我看了看陈博士,他的大金链子反射出我眼神里的光芒,接着点点头道:“没错,现在就要靠你特殊的体质了。”说完把伞兵刀递了过来。
自残啊、割脉什么的,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我研究了一下,流血最少的办法,就是像在医院里验血一样,用刀尖在食指或者中指上戳一下。我照着把伞兵刀在左手食指上点了一下,几滴殷红的鲜血就沿着刀刃流了出来,我顾不得疼痛,立马将手伸了出去,说来也怪,就在血滴掉落入水的那一刻,整片水域刹那间就像炸开了锅一样,剧烈地翻腾起来,按理说这种像北海巨妖一般的怪物应该是章鱼或者鱿鱼类的啊,怎么像鲨鱼一样对血液如此敏感?
我的思维总是跟不上情况的变化,那触手转眼间就从桥顶上缩了回来,潜进了看不到底的深水中,但从水面上波动的涟漪看来,它不出意外地正在向我所在之处突进。
“把手给我!”听到魏一苏的呼喊,我抬头一看,原来他们三人早就做好了逃命的准备,把各自把绳索固定在桥墩中央的楼梯旁,也确实在这种缺乏着陆点的水面上,又不能和对方打海战,那就只能上天了。我刚抓住他的手,一股劲力就将我带离了地面,四个人像空中飞人一般在大风中飘荡着,就在这零点几秒的空当后,身后传来了一声巨响,我一瞧原来那触手已经从水面伸出,重重地拍在我刚刚站立之处,还好他们早有准备,否则我就要成为铁板鱿鱼的配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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