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五月,正是太阳烧的最旺的时候。行人闭门不出,只等到这伏天消尽,或日落之后才敢出门。官道上本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影,忽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至近,只见官道远处几匹栗色壮马携着劲风扬起了一阵沙土呼啸而来,炙热的沙土飞起打在人的腿上都烫的生疼。

一行人两人架着马车,六人骑着劲马,停在了嵩山脚下一间门可罗雀的小茶馆,几人下马落座之后却也不见有人出门招呼。这一行人为首的汉子大呼一声,“店家!”约么五息之后,一个瘦小的老人这才推门出来。

“几位爷,喝点什么”老人看来客个个五大三粗,装束似是习武之人。在看后面的马车碾过的轮印凹陷之深,精神顿时一抖,不敢怠慢。

“打三壶水。再拿些吃食来填填肚子”

这老人听到这话,便从里屋中托来了三壶凉水。

“这刚从山上下来的泉水,可是生凉”

“老人家莫讲胡话,这燥热的天,这水从山下背下来的功夫怕不是都成烫的了”

老人将托盘放到了矮桌上,用腰间的毛巾擦了擦茶壶,却是也不多说什么

为首的汉子见这老头一副不置可否的神色,便将信将疑提起一只茶壶,左手往上一抓便觉得一股凉意从掌心钻入。仰起脖子便是一顿痛饮。

“爽快!这真是冰凉的水,清冽可口。这不会是您屋后刚打的井水吧?”

“这是地地道道的山泉,都是山上的和尚一趟趟抬下来的。”

为首的汉子听闻一惊,“早听闻少林武功惊世骇俗,这些个挑水的和尚能有这等脚力也确实不为过。”

“少林寺的僧人平日里没少照顾我们百姓,我这老骨头都想上山去拜上一拜。奈何脚程有限,年老力衰,只能叫家里的年轻人上山给师傅们供些粮食。平日少林香火虽旺,却也不是我们平常百姓能随意问询的地方,看几位装束似是习武之人,面相不像我们中原人士,马匹瘦壮精干,不似我们北方大马,几位应该是从大宋境内来少林拜佛的吧”

为首的汉子听后哈哈大笑“老人家到是眼尖的很。不错,我们是江南镖局的镖师。早年间家父有幸听过一次傅觉大师说佛,受益匪浅,此行命我们来多少还些恩德。”

“几位镖爷原来是傅觉方丈的旧识,这水和干粮就算送几位镖爷的了。也算我们招待了少林的客人,多少回了往日的恩”

这镖师也是爽快,二话不说便吃喝起来,老头便拱手退下了。

见老头回屋后,一个镖师压低嗓音对为首的汉子说道,“少镖头,这方丈圆寂之事这么大阵仗,寻常百姓竟似乎浑然不知,这帮和尚风声藏的好紧。”

这少镖头正是那为首的汉子,名唤林广,是江南镖局镖头林长聪之子,一手家传安山刀法已是练的炉火纯青,在江湖上也是小有名气,束发之年便游历大江南北,尤其喜好结交侠义之士,如今已是而立之年,却仍不改江湖习性。

林广听罢,微微点头。

“嗯,这事情不甚一般,咱们尽力在太阳下山之前回来,连夜赶回临安城。”说罢便收拾行囊,骑马远去了。

林广一行人沿着山路很快便爬到了山腰,一路上香云缭绕,总有拜佛人前来上香。沿着这山间小路走马,渐渐地也不觉得热了。忽的,一片水塘出现在众人的眼前,碧波万顷,水光潋滟。数十名小僧正在堤岸旁取水,尖底木桶,实木间密密麻麻的镶嵌着铁钉。而这些小僧却丝毫不嫌沉重,一手一桶,舀完水后便伸直双臂,踢踏踢踏的下山了。

林广见猎心喜,打算叫住一名小僧想要借问山路之名打探下这桶有几斤几两。便叫住一名小僧问道“小师傅,请问这里离少林寺还有多远?”这小沙弥看了看林广,挠了挠头“这里距离寺门还大概有半个时辰脚程,”讲完也不等林广回话便兀自提桶走了。林广赶快唤住小沙弥,“小师傅等等!”这小僧人站住脚步,扭过头来一脸困惑的看着林广,“施主还有什么事情吗?”林广哈哈一笑说道,“我看小师傅您这挑水的水桶密密麻麻的镶实了钉子,少林硬功名满天下,在下见猎心喜,着实想要掂掂看看,不知道小师傅能否赏个薄面。

”小沙弥听闻也是一乐,看了看手里的桶,便将装满水的桶递给了林广。林广心中一喜,伸手便接,木桶盛满着清冽的泉水,一入手林广就感到了一股厚实的重量,这一只木桶的重量足有约莫二十余斤,伸直双臂未等桶中水面平稳,林广便已经感觉到了上臂的酸麻,不由得心中一惊。“这小沙弥练功都用如此重物,那寺里老和尚岂不是个个都力拔千钧”将桶还给这小僧,讪讪向这小沙弥抱了个拳。

“小师傅好力气,在下自愧不如。”

小沙弥也没讲甚么谦辞,

“也不过是比他人多张了几分力气,却也不是什么好夸耀的。”

说罢将水桶摆平,便踢踏踢踏的下山了。

林广看着小沙弥走远,内心暗暗叹了一口气,便继续赶路了。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便到了少林寺山门。林广将马托付给同来的镖师,向前来应门的和尚抱拳一拜“江南镖局林广,早年间受傅觉方丈厚恩,此行受家父所托前来为贵寺送些薄礼,”应门的和尚年纪与林广相仿,便也抱拳说道“承蒙林少镖头关照。”便将林广一行人请进寺中。几个和尚在林广走后也将马车上的货物卸下,合力搬进了寺内。

引路的和尚将林广等人送进了知客堂的一处僧房并示意林广在此等候,见和尚走远林广压低声音向众人吩咐。“少林寺千百年间高手辈出。此次圆寂的傅觉和尚更是其中佼佼,如今这少林群龙无首,又正值蒙古进犯金国,少林正处于风雨飘摇之时。我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少林已在金国版图,我们此行须要处处小心,拜访完住持后我们立马就赶回临安,不要惹是生非。”几位镖师互相看了看,纷纷点头,便又默不作声的等候了起来。

林广等人在房中等了约莫一刻钟,便有小和尚叫他们去见住持。少林寺乃天下第一大派,旁支极多。虽近年来金国入境,民不聊生,但少林寺仍是香火不断。林广等人随着小僧去到了大雄宝殿内。堂中已有稀稀落落十数人,均是威震中原武林之人,其中有一名青袍男子正站在大堂的角落闭目养神。这青袍男子,双目狭长,剑眉入鬓,英气逼人,打扮却又是文质彬彬。林广看到他微微一喜,便走上前去。青袍男子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看到林广徐徐向他走来也是一喜,也是迎了上去。

“林公子,近来可好啊。”

“何公子说笑了,我这粗人哪里称得上什么公子。”

何平菁哈哈一笑,袖口一抖,一把檀木纸扇便落在了上手了。何平菁撑开纸扇替林广和自己生些凉风来抵挡暑气。

“说的也是,如今是该称你一声林少镖了。沅州一别,已是两年有余。今日在此重逢,待今日事毕,可一定要同我去相州好好聚上几天,也好让我尽一尽地主之宜。”

“林某本也有此意,只不过此次来拜访少林,临行前家父万般叮嘱,事毕之后不得耽搁,要我尽快回临安,不然我定和何兄一醉方休。”

“既然如此,小可也不好强求了。他日再见,林少镖定要和我好好喝一杯。”

“这是自然,他日来我江南镖局,我坐庄。”

这时候一行和尚从外面踏步进来,何平菁双目一凝,见林广似是不认识来人,便微声讲到。

“这头里走的白脸和尚法号傅恒,是傅觉方丈师叔了怯大师座下第四弟子,林兄自于令尊同管镖局后很少再涉足中原,这傅恒和尚正是这几年内闯出名号的人物,年纪不过四十有余,不知道练的什么神功,头面无须,肤色煞白,看起来妖邪的很。”

林广本江南人氏,虽早年游历四方,但也只对中原武林中扛鼎人物的名号稍有了解,这傅恒和尚成名不久,林广自然也是不识,经何平菁介绍,林广的视线也是多在傅恒和尚身上停留了一会。

随着傅恒一行人进来,过了片刻又有几个和尚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个长须和尚,右臂袖管随风而荡,竟是独臂,白须白眉,身长七尺,俨然是一位武学宗师,正是当任少林寺住持傅识和尚。紧随在傅识身后的是一个略显老态的僧人,何平菁见林广不识傅识身后这几人便也介绍道,“傅识大师身后的那人是现在的达摩堂首座,傅慧大师。武功盖世,在少林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不满花甲,便将达摩堂六大绝世指法融会贯通,并将这六套指法去繁就简,自创了一套“点禅指”,乃是如今少林寺镇寺绝学之一。”

林广听后微微一惊,心想,“早就听闻少林寺傅慧大师武功盖世,乃当世天下之奇人,不想竟是样貌竟是这般平平无奇。”

林广看见傅识和尚进来,在场的十数人都向之一拜,林广便也跟着抱拳一拜。傅识和尚走到堂中,向来客一一回礼。待到众人一一坐定,傅识和尚便开口道,“此次傅觉师兄圆寂之事未曾声张,其中缘由难以向诸位说明。傅觉师兄遗体已经在三天前荼毗,舍利子将于明日供进舍利塔,各位能来为师兄上一炷香,贫僧实在是不胜感激。说罢,傅识和尚看了看傅慧与傅恒,抬手示意。傅慧与傅恒得住持授意,站了出来,分别立在傅识左右。

“关于傅觉师兄圆寂,少林寺方丈一职空缺,按理说这方丈之名本应落在老夫头上。”

说罢傅识和尚微微一叹

“奈何佛法有规,肉身有所残缺者不得任职方丈,这位傅慧大师想必各位都认识,他乃傅觉师兄和贫僧的师弟。更是少林是达摩堂首座,武功盖世。”说罢,傅识和尚又转向傅恒“这位是我般若堂首座傅恒,各位想必也有所耳闻。是了闻师叔在世时收的关门弟子,虽然年轻,但也和我们几个老和尚同辈。”话音落下,傅觉和傅恒分别侍立于傅识两旁,傅识和尚顿了一顿,再次开口。“这次方丈的人选,就是从这两位中选出一位了。方丈的选举定在了七日之后,到时自会布告天下。各位的食宿,贫僧已经安排完毕。斋饭寡淡,还望各位施主不要嫌弃。”说罢傅识和尚就带着两行人离去了。

林广见住持离去,心想去为傅觉大师上柱香,诵段经文,也向何平菁先行告辞了。林广在寺内置办了些沉香独自去到塔林处,寻到傅觉大师灵寝所在,便双膝跪下,焚香诵经。

约么过了一刻钟,林广起身离去,走出几步,又回头拜了三拜,这才离去。

这时候天色已稍有暗意,林广与同行的镖师收拾了行囊便匆忙下山了。他们带过来的那三箱金银细软,皮革精钢,都留在了嵩山之上。

酉时刚过,僧人们都吃过了斋饭,准备消食晚练。寺内一片祥和,数十个小沙弥拿上抹布拖把,清扫寺内灰尘。其中有一个小沙弥却是两手空空,同他的这群小伙伴一样散入了寺院的各个角落。这空手的小沙弥正是白天林广在山腰上碰到的小僧,同这小僧一起的,是另一个又壮又高的小沙弥,两人边走边聊,向着藏经阁走去。

“释云,你见到今天来的那群人没有?了空派的余掌门,全真教的马道长,还有应天大侠铁免忧。都是名震大江南北的英雄豪杰,没想到今日竟能亲眼见到。”

释云只是微微应付,显然没有放在心上。释云今年十三岁,在少林寺待了十三年。长于空门,自然是对红尘侠客有所不知,也不晓得什么余掌门,铁大侠有甚么厉害。

两个小沙弥脚程很快,说笑着就到了藏经阁,释云与同行的伙伴散入了不同的经房。释云自他师父捡到,带回少林抚养,龆年之时,已显露非凡怪力,连捡他回来的德能和尚都惊异不已。故释云在同其他人做打扫工作时,总是负责搬箱倒物,以往还有大和尚同小沙弥一行,现如今都是释云一人来做。

释云刚刚走入经房内,外面突然有人唤他。出门一看,原来是般若堂的大和尚德踱。释云赶忙走进,问道“师叔有什么吩咐?”德踱与德能为傅慧门下师兄弟,轮备份德踱和尚应为释云师叔。德踱一直很喜欢这个小师侄,自释云遁入空门以来,受十戒,修己身,悟性高且根骨好,更有一身怪力,德能更是将铁指禅劲倾囊相授,虽释云仅有十岁有三,十根铁指,已然可以透铁穿石。

“今日住持的客人送来了好些东西,库头排整了两个时辰才分类归纳完毕。现在叫我们将这些东西分至各院,人手很不够用,我便在寺里找找看有没有闲着的能来帮帮忙。你力气足以顶了那些个大和尚,跟我一起去罢!”

释云面露难色,“可是这扫经房的差事还未做完,恐怕…”

“恐怕什么,扫个经房,谁都能做,我这就去唤你的同辈师兄弟替你做工,你快去般若堂罢!”还未等释云回话,德踱大和尚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释云摇头苦笑,只能小跑着赶去般若堂,帮其他僧人搬箱倒柜去了。等释云到般若堂时,库头和尚分了两箱东西给了释云,一箱皮草,一箱香料,吩咐他搬去罗汉堂仓库,每个箱子都有约莫百余斤重,释云操起两根麻绳将其缚在背上,先搬走了一箱,踢踏踢踏的走了出去。从般若堂走到罗汉堂约莫有两刻钟脚程。释云将这第一个箱子搬到罗汉堂便急急忙忙的再去搬另一箱,可是走到半路上,忽的感到一阵腹痛,竟是有内急之意,只得连忙掉头跑去茅厕解手。约莫又过了一刻钟,释云才从茅厕出来。这来回耽搁,寺内的和尚有的已经去晚练或是睡觉了,少林寺较白天之庄严,夜晚却更别有一番好景。五月过半,大家早就习惯了白天的燥热,可是夜晚却是说不出的凉爽。

释云将箱子搬进罗汉堂库房后,出了一身的燥汗,晚风一吹,释云不由得精神一震。月明星稀,罗汉堂内七院六房只有他一人,释云突然起了练功的兴头。便兀自的在院子中打起拳来。一套罗汉拳打完,又是出了一身的汗,释云便盘腿坐在院子里纳凉冥想,以消汗祛浮。打了约莫有三刻钟的坐,寺内已经是万籁俱寂,针落有声了。就在释云准备离去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的仓库有些异响。释云心中一凛,悄悄走近门缝,从中窥探

释云借着稀薄的月光。隐隐看清了经房中的木箱。只见这木箱的叩首处忽的伸出一截细线,自锁头左方伸出,无风自动,缓缓地绕过锁头又深入锁头右方的缝隙,只听得极小的一声“锵”锁挂应声而断,从这木箱中跳出来一个灰头土脸的青年男子,这男子一身粗布麻衣,一看打扮只似个乡野村夫。这男子看了看四周,便将锁头卸下,从怀中掏出几根钉子和一个新的锁头,赤手便将几根铁钉卡着锁头拍了进去,竟不发出一丝声响。这功夫做完之后,这男子忽然转头向门口,双眼如同鹰隼一般直勾勾的盯住了释云。释云心头大骇,仿佛被这男子的目光直接穿透了身体。刚开口想要呼喊,这男子的身法却是举步生风,还未等释云发出声响,便已经推门而出,站在了释云的面前,释云刚想要出手,可这男子出手也同样极快,唰的一指就点中了释云的哑穴。

“小师傅勿怕。在下并无歹意。”这男子下手极轻,丝毫没有伤到释云。这男子两下擒住释云,一并跃回了库房。这一切事情,过程不过眨眼一瞬,房门一合,仿佛从未有人在此施展过拳脚。

商威看着这小僧一阵苦恼,只道自个窝在个铁皮箱子里一天一夜,好不容易混进了少林寺内院。掐着指头算时辰,却没算到自个被一个小和尚颠来倒去。也没算到这已快要子时三更的天,还有和尚在外面打拳。等到外面没动静了,又停了三刻才干出来,没想到还是被这小僧装了个正着。

商威本说将释云双手拿麻绳缚住。却不想这小僧力气确实不小,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制住他。将其丢在墙角后,自个蹲下看着这小沙弥一阵头大。寻思了一阵开口说道

“小施主,我解开你的穴道,你别大声叫,好不好?”

释云连忙点头。商威看这小沙弥生的可爱于心也有些不忍,便边解他边便说“你们和尚可都是不打诳语的,你可不能触戒,不然你可就当不成和尚了。”

释云穴道被解,长出了一口气,回到“我只受了十戒,又未及弱冠,可不是和尚!”

商威对佛教规矩不甚了解,也懒得理会什么和尚不和尚。只道是赶快寻那傅觉和尚的遗留经书,不愿再与这小僧多费口舌,可又怕这小和尚出去向别人告密。便打算撒谎骗一骗释云。

“小施主,你有所不知。”商威突然开口。释云正活动着被他握疼的手腕,听他开口,抬头却看到他悲不自胜,泣下沾襟。

“我与贵寺傅觉方丈本为旧识,年轻时受方丈不少恩惠。后来我行走江湖,办了不少糊涂事,也和少林寺结了梁子。前几日听闻傅觉方丈过世,一时悲从心生,回想年轻时种种因果,幡然悔悟同时也觉世间岁月骎骎。可是又不敢登门拜访,只能出此下策,寻思进来之后寻得方丈灵寝,磕上三个头,供上两炷香。”

释云看他声泪俱下,情真意切,也是起了同情之意。便起身说道,

“我不给别人说就是了,方丈的灵寝就在后塔林,你自行小….”

商威未等释云说完却突然捂住释云释云嘴巴,另一只手食指竖在嘴边示意释云噤声。释云正准备反抗,此时却听到外面有脚步声由远至近。释云的一颗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可是脑中却在纳闷,都已过了亥时,这外面怎么还有人在。待得声音远去,商威这才松开手。长出一口气。

“这两三个和尚好生不守戒律,这般晚了,还在寺内闲逛,吓死老子也。”

商威提起释云,对释云说道“小和尚,带我去找些香火,我们一起去方丈的灵寝,你也拜一拜你的掌门,他可是个不得了的人物!”说罢便推门出去了。释云被他夹在臂下,只感觉到他力大无比,犹如被铁箍套住,丝毫动弹不得。

商威顺着释云指的路一阵飞奔,释云一路上惊叹于商威轻功之绝世。带着自己这般一个十余岁的小僧仍能迅捷如风,踏于地面不发出丝毫声响。商威携着释云很快便到了香房,取了香火,正待要转身出门,突然又听到了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商威赶紧抱起释云,一跃而起,匿身于房梁之上。商威刚刚稳住身形,香房的门便被推开了。之见一个白面和尚身后跟着两名老僧,缓缓地走了进来。释云看见那白面和尚,神色一阵慌张,正是傅恒和尚。释云心道若在此被傅恒师祖抓住,怕不是一般惩罚能了事。可心中也不解,为何傅恒师祖这么晚会来香房。

傅恒进来后,缓缓地走到了香房中央,对随来的两个和尚说道“今晚,傅识师兄整夜都会在后塔林给方丈师兄诵经,方丈师兄的暗室只有傅识师兄一人知道,并且一直瞒着我们同辈师兄弟,然而就在上个月我曾看见过傅识师兄曾在半夜独自进入这香房内,我推断方丈师兄的密室就在这里,各位师兄今日助我寻得经书所在,我们师兄弟三人共同修习那八大人觉经内的武功,练的一身盖世之能,岂不美哉!”

另外两名老僧互相对望了一眼,连连点头称是,便在香房内散开寻找了。商威听到傅恒的这一席话,心中之喜悦早已按捺不住。“这可真是省了我不少功夫,没想到这八大人觉经就在这香房内。”可释云却十分摸不到头脑,可当下也不好细想,只着急是如何不被师祖发现赶快离开这里。

商威看三个和尚渐渐散入房内,便抓起释云的手,在他手心里缓缓地写下。“这几个坏和尚,打准了你们方丈遗物的主意,等下你呆在这里不要出声,我下去把他们引开,你趁机逃回去。”释云见商威如此为自己着想,心中是说不出的苦味杂陈,只得缓缓点头。商威见释云同意,便从房梁上一跃而下,释云见状骇破了胆,可又不敢出声,眨眼之间商威已经落到了地上,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释云长出一口气,这才又坐在梁上,不敢出声了。

商威跃下之后,便迅速的遁入黑暗之中,绕过三两个货架之后,商威便看见了随着傅恒来的两个老僧之中的一个。商威脚程极快且毫无声息,那老僧在黑暗中也没有丝毫察觉,商威见机猛的侵入那老僧身侧,举脚沉气,重重的踏在了地板上。

砰的一巨响,回荡在整个香房内。那老僧本就摸索的提心吊胆,生怕给他人发现自己半夜随着师弟来这里。这一声巨响给这老和尚吓了个懵,商威看准机会直接一劈手给这老和尚打昏。响声的回声还未散尽,远处突然传来了傅恒惊喜的声音。

“师兄,可是找到了暗门?”

商威赶快将这和尚的衣服扒了下来,边穿边回想着这和尚进门时附和这白脸和尚时的嗓音,远远地向傅恒回到。

“正是,快快过来!”说罢商威已经换好了衣服并将老和尚藏在了货架底下,蹲在了自己踏碎的地板前面。

商威蹲的极低,挺身走路的人第一眼是绝对看不见他的头面。傅恒本是心思缜密之人,可现在听闻寻得密室,寻经之心已是急不可耐,自是无暇顾及,又欺得天黑,他走到近处时也没察觉出异样。

商威听见这和尚走进身旁,也不急发难。傅恒凑近商威身畔,问道。

“师兄,暗门何在?”

商威沙着嗓子似模似样的回道。

“这暗门就在这块石板底下,你去把你另一个师兄叫来,我们一起合力打碎。”

傅恒回道。

“不必了,我一人足矣,师兄让让!”

说罢傅恒握拳收肛,马步扎紧,根本未等商威让开就一拳向着商威蹲着的地方打去,拳风凌厉,呼呼作响,直直的是要取商威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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