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真是气极了,秋水剑斋的掌柜的见独孤谦离去也未出言挽留。穿过人群的独孤谦回首望了一眼,只见那个虬髯大汉还是大大方方的半依在独轮车上。
这虽只是不关独孤之事的小波折,可他还是忍不住为那大汉担忧。想这秋水剑斋财势应该不简单,惹上他们想来是有大麻烦的。
买好了香烛纸钱,正要回家。独孤谦忽听背后有人笑道:“好一块古玉。”
独孤谦猛的一回头,同时将腰间挂着的古玉紧紧的攥在了手中。“是你。”独孤谦又见到了那个粗布麻衣推着独轮车的大汉。
那大汉没搭理独孤谦自顾自道:“龙乃神物,古时神龙之形多凶悍绝伦,不像如今都沾上了贵气,俗气。”
这些独孤谦自然是知道的,他松开了手心瞧着自己握住的古玉佩。上面赫然刻着一条粗率写意的龙纹,说是刻着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野兽呢!
这是他去年行冠礼师父送他的礼物,虽是古玉可玉质驳杂,刻工粗糙。二哥当时见了不以为然说值不了二百两银子。可这东西对独孤谦的意义不是是否值钱,它是师父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了。
有时候他觉得师父就像这个玉佩。玉佩古老,独孤谦见到他的时候他虽不过刚到七十。可整个人让人觉得是一块槁木。是啊!当年太祖的从龙之臣活到如今的没几个了。玉佩上刻着的是龙纹,他青年时名号便为潜龙。辅佐太祖终成霸业,可太祖一死。他便被政敌狠狠踩在了脚下,沦落到教蒙童启蒙为生。虽是龙,可不过粗有龙形罢了。
大汉跟在独孤谦后面似乎只是为了瞧上一眼这块古玉。当他见独孤谦有提防之意的时候便从独轮车上拿起一卷草席铺开放到路边自顾自的躺了上去。
终是独孤谦见识少,一皱眉道:“你今天不会就睡在这吧!”
“那睡在哪?睡客栈,万一被他们给雇个杀手半夜杀了怎么办。还是这好,人来人往的。说真的要不是玉京搞什么三光之事,我恨不得睡衙门口去。”
“三光。”独孤谦实在不知这是朝廷何等命令忍不住疑惑道。
“为了玉京城繁荣稳定,彰显天朝国都的气派。街面要光,乞丐啊,摆摊的都请走。还有当官的口袋要光,最可气的就是女人要防走光。妓寨的姑娘们穿的都多了起来了。”大汉望着独孤谦笑道。
独孤谦知其嘲讽之意,笑道:“天色还早,一起喝一杯吧?你不会现在就睡吧!”
“和我在一起不怕得罪秋水剑斋。”
“怕,不过我想他们不敢上门找我麻烦。”独孤谦这时觉得侯爷之子的身份倒还是有点用处。
“看来你出身大户人家啊!”络腮胡大汉也不客套收了草席推着小推车就跟在了独孤谦的后面。
“这些刀是你打的。”
“有的是,有的不是。这柄是我打的。”说话间络腮胡大汉从独轮车上抽出了一柄刀来。乌黑一片,不成刀形扭曲的倒像是麻花。独孤谦乍见差点笑出声来,可见这大汉眼中的缅怀与哀思,笑到口边又咽了下去。
“那这些好刀又是谁铸的呢?”
“是吧,你也觉得是好刀吧!”大汉叹了口气,又恢复了浑不在乎的神色道:“可惜啊!能打一手好刀反而成了催命符。被人惦记上了祖上多少辈攒出的经验,心得。最后一家七口人无一幸免。”
“秋水剑斋做的。”独孤谦眉头一皱望着大汉道:“不该啊,恕我直言铸这些刀者技艺精湛可未必能称得上一代宗师。秋水剑斋还不至于为了这杀人。”
“说的不错。秋水剑斋成立不过十余年,分号以有百十余家遍及大夏各地,今年又承包了京都十万禁军的所有军械。幕后老板不可谓财厚势大,可为什么要对一个乡野铁匠下手。”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附近的酒楼,选了个僻静角落坐下。
“那很有可能不是秋水剑斋干的,如果是他们干的。他们定然……”说到这独孤谦望着大汉沉声说道:“你刚到玉京。”
“不错。”大汉也神秘兮兮的笑了起来。
“想来之前你也去过不少秋水剑斋在各地的分铺。还都推着这位铁匠打造的宝刀,如果真是秋水剑斋杀的人。他们定然知道你是为铁匠之死而来的,那他们定然不会把你当做地痞无赖来对付。”
“可奇也就奇在这,每个分铺都把我当成了地痞无赖来对付。当我在那时候一个个恨不得都杀了我,可是我一旦离开没有人来找我麻烦。而当我到数百里之外的其他分铺时,他们没一个认得我。这些掌柜的仿佛都当做一个小事没往上面报。”大汉说到这眼中竟透出一丝喜悦,有点像……大抵是像二哥去狩猎之时的那种狂喜。
“那我就要问你了,你怎么认定是秋水剑斋杀的人。他们留下了什么证据。”
“证据便是,那位铁匠快断气时用血写下了秋水二字。加上我离开他们家时秋水剑斋正请他去当大师傅,可这事闹掰了。而江湖上也没有以秋水为号的剑客。所以我第一个怀疑的便是秋水剑斋了。”说着话间大汉已经将一海碗酒喝完,罢了还用手使劲擦了擦嘴角边沾了酒的胡子。
独孤谦也举杯便饮,很快也是一碗下肚,缓了缓从腹内冲上来的酒意道:“可这些分铺的掌柜的显然并不知道这件事,要不就是有人栽赃秋水剑斋,要不就是他们也不知道是秋水剑斋上面人做的。”
“如果栽赃的话,这三年来我苦苦追寻。发现被杀的不光光是这个铁匠一家。其他十来家也都该写上秋水二字。”话未说完大汉又满上了一杯。
“死了十来家铁匠,官府方面不管吗?”
“当然派仵作去验尸了,死因皆是一剑毙命。唯一例外的是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杀手怕是还担心腹中的孩子还活下来所以又补了一剑。他们都是外来人,在本地没什么关系所以那些糊涂官便一面随口让差官找寻凶手,一面封存了案卷。有人偷了朝廷大员的一只鸡,他们办起案子来也比这一家人命来的积极。”大汉笑骂一声。
“你和那家铁匠什么关系,为此追查了三年之久。”
“没啥关系,三年前在酒馆喝酒碰上了他家闺女调戏了几句,被他揍了一顿。而后一次喝的烂醉,没钱付账被人扒了个精光扔在了山路上。要不是被他拖回家去,恐怕不被野狼吞了也冻死了。”大汉无所谓笑道。
“敬你一杯。”独孤谦听大汉这么短短一说,便知此事不简单。死者都是外来铁匠,这些铁匠以前相互认识吗?他们到底是为什么被杀?杀人者真的其秋水剑斋吗?若不是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当真想帮这大汉一把。
见独孤谦又饮了一杯,大汉拍掌一笑“想不到你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竟有这么好的酒量。”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