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兮海城一改往日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反常的阴云密布,低矮厚重的云层显得十分的压抑,压抑得使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沐司荀背着包裹,牵着一匹白马,孤零零的独自一人向兮海城外走去。

“如果你不后悔,那就去吧。阻拦这种事不应该由我来做。”

昨晚,父亲是这么对沐司荀说的。他没有阻拦,因为他知道,这种事是他阻止不了的。强行如此,只会让儿子憎恨上自己。看着沐司荀一点点长大的他最为理解沐司荀此时此刻的感受。

沐司荀还记得母亲为自己整理衣物时偷偷流下的眼泪,在看到母亲的眼泪滴落的那一瞬间,他有些彷徨,有些迷茫。

他本很幸福,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和充满着回忆的童年。他本不求逍遥、不求超脱、不求长生。他本能就这样,过着平凡幸福的一声。

求仙?那种虚无缥缈的事。在很久很久以前只存在与睡梦当中。眼一睁,便也就忘却。

可是,现在童年破碎了。属于他的童年、属于他的回忆之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他得补上,哪怕用尽一生。于是他背上行囊,朝着目标前进。

看着天上厚重的云层,再看看四周熟悉的景色还有那些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行人。

沐司荀现在明白了,人总要有个梦,以前是想着与阎紫筠度过一生、想着有个平淡而带着一点点幸福的生活。而现在呢?他希望十年之后,阎紫筠还能陪着他走下去。

走出城门再回首,城门上方,因为阴云密布的关系暗淡的光线使得兮海城三字显的有些模糊不清。像是被谁刻意模糊了一样。

想着父亲、母亲、紫筠,还有那熟悉的一草一木。一时间,沐司荀有些迈不动脚步。

伏下身,从地上抓了一把尘土然后放进布兜内。

沐司荀觉得他该走了,可又觉得有谁要等。

他看着城门,看着那来来往往的人群。期待着那道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他的眼前。然后告诉他,她没事了希望他陪她一起玩。然后他就可以,放下包裹,牵着她的手骑上白马。再她充满欢乐的笑声中,向他们常去的哪怕林子奔去。

…………等的人,大概是不会来了。

抚摸着白马的脑袋,翻身而上。骑着白马,身后的城门越行越远。

沐司荀离开了,离开了扬州,离开的家乡。

他不知道道该去哪里,应去哪里。目的虽有,却无路可循;我们称之为路的,无非是踌躇。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阎紫筠的呼声。喊着他的名字,让他停下前行的脚步。

沐司荀知道,他不能停下。这一停下,他就将永远再也无法迈出。父亲说过,阻拦这种事不该由他来做。

因为这种事情、这样的事情,自己来就好了。

另一边,阎紫筠穿着单衣身上仅仅披着一件御寒的披风背靠在城门口。深秋的寒风,透过她略微单薄的衣裳吹的她止不住的颤抖。

虽然她知道沐司荀的此行何处,而她也万万可以相信兮瑶仙子的话只需熬过这可能有些孤单的十年,等待一个天仙般的他回来就行。

可是阎紫筠总觉得,这一别……大概会是……一辈子。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天空开始下起了雨。

雨水迅速打湿里地面,将道路变得泥泞不堪。

阎紫筠抱着腿蹲在城门边上,苍白的脸颊埋在双臂中。她没有哭喊,只是默默的留着眼泪。

流完了、泪干了、哭够了。阎紫筠起身看着姗姗来迟的丫鬟,平静的说道。

“走吧,回去了。”

阎紫筠还是那个阎紫筠,在外人面前永远保持着她强势的一面。

……

之后发生的事,沐司荀是不知道了。

天空下起了雨之后,他便沿路找了一家茶馆停下歇息。

说是茶馆,其实只是茅草搭起的小棚。卖茶的是一名年老的老妇人。

因为雨天的关系,本没有多少人的茶馆比往常忙碌了几分。老妇人自不会闲着,亲自提着茶壶乐呵呵的为躲雨人倒上满满的一杯粗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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