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张来富到底没有那么厚的脸皮,挥手打断道:“我真帮不上你,不过你可以派人去淮阴找北号杂行里的赵掌柜,他今年刚升了三等衔儿,是咱们淮阴分号的老好人儿,而且常去湖州,和湖州那边的笔墨商人都有交情。”

“三……三等衔……”那人面露迟疑之色,好像对张来富给他介绍个三等掌柜很不满意似的。

不等张来富说他,旁边就有人笑起来,“汇锦昌的三等掌柜你才能够得着,给你介绍个二等,你连门儿都摸不见,这小兄弟是实在人,没敷衍你。”

那人的心落了地,问起了赵掌柜的喜好,张来富随口指点了两句。那人感激不尽,过了一会儿让人送了两套杯碗餐具过来,成色比昨天送到王芍面前的青釉茶杯还要上档次,看得出是他们这批货里的压轴。

随后又有形形色色的掌柜来和张来富套近乎,把带来的好货都拿出来给张来富过目。之前说是和苏州分号有交情的“四物坊”掌柜,在人群边上看了半天也端不住了,笑呵呵的走过去和张来富攀交情。

张来富拿眼睛睨着他看了半晌,冷笑道,“苏州分号的掌宗是梁福才吧?去年我们大小姐在苏州定了一批苏绣的屏条,梁福才联合苏州各大绣坊给咱们抬了个好价钱,不知道贵号有没有参与?”

张来富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四物坊的掌柜顿时冷汗淋漓。

去年汇锦昌苏州分号确实在苏绣上抬了价钱,没想到北字号会在那个时候去进屏条,梁福才怕人说他“看小姑娘的脸色”,就装作不知内情,连北字号的银子一并坑了。

不成想,那之后不久,北字号的大小姐将原本在苏州投下的一千担妆花丝布的订单,改投去了杭州,北字号茶行里热销的“八沁盒”里,用安徽的太平猴魁取代了苏州特产“洞庭碧螺春”,果行铺子里的“八福盒”各地的蜜饯点心都有,唯独缺了苏式小食。

一时间苏州货场被搅得人心惶惶,仅四物坊的损失就有三万两银子之多。梁福才还特地跑到金陵去找了南字号的澜夫人,但澜夫人压根连见都没见他。

这件事在苏州府的商行里已经传的人尽皆知。

谁知道北字号大小姐身边的一个小厮,竟然也毫不避讳的把这件事说了出来。四物坊的掌柜脸色隐隐发青,只说了句“小哥说笑了……”就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就在这时,拂珠奉了王芍之命来叫张来富回去。

拂珠穿了一件松色小袄,用头巾包着头发,秀丽的脸庞未涂脂粉,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明丽。她站在空场边一棵槐树的树荫里,朝张来富招手,“来富,快去村里给小姐寻个厨子来,他想吃云吞面。你可得抓紧喽,小姐说半个时辰后就会来雨。”

张来富“嗳”了一声,一轱辘爬起来,朝拂珠跑去。

众人却不由仰头望天,这么大个太阳,怎么可能半个时辰下雨?

阿巳听了却赶忙去告诉展先生。

展先生和三爷住在东排房,阿巳过去的时候正听见展先生在说天气。

“应该就是今日了,最晚黄昏之前,大雨必将倾盆。”

展平话音未落,阿巳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先生,王大小姐说半个时辰后来雨。”

展先生愣了愣,“哦?”了一声,“要是真测到半个时辰之内,那这个小姑娘不得不叫人佩服啊。”

阿巳又把刚才他和张来富去村子里买东西的事儿说了。“那小子真厉害,同样是两片嘴,他说出的话就让人信服。”阿巳掰了掰手指头,“出去一个时辰他就花四两银子买了盒胭脂,那些行商都像是敬财神爷似的往外掏东西,他瞧着看得过眼的拿两样,就那么两样也得几十两银子。我刚过来的时候听那些行商说,要把箱子底儿的东西拿出来送到咱们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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