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凌霄被赐婚的消息很快就传得人尽皆知,丞相千金甄玉儿当然也不例外。

“赐婚?”甄玉儿听丫鬟月缠说完,描眉的手不禁抖了一抖。

“是啊,听说是太子殿下跪了半日求来的。小姐你说,会不会是……”皇上该不会是把她家小姐赐给太子殿下了吧?如此说来,储君之位是不会换人了?

“不会。”甄玉儿抬手打断她。“皇上若真是赐婚于我,父亲不可能毫不知情。”

再说了,皇上既然知道宫凌霄身上流的不是他宫家的血,又怎会将宫家的江山交付于他?储君易主势在必行,而且听父亲的人传来消息,说皇上已经派人去护国寺接真皇子了。

不过这赐婚一事,实在有些蹊跷。

“圣旨是怎么说的?”甄玉儿拿起眉笔重新开始描眉。

眉似山岱又比山岱轻灵,唇如朱点又比朱红艳丽。墨色长发如瀑泄下,珠钗精美绾发精致。着一袭粉纱身姿绰约,举手投足间皆透着大家闺秀的端庄婉约之气。她,甄玉儿,享誉天下的京都第一才女,位高权重的甄相爷的掌上明珠,当今圣上钦定的太子妃。她要自己时刻保持完美,不仅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还要避开山石不被落一身灰。

“就是说殿下得遇良人,特赐御姻,即日完婚。女方身份只字未提,但因是殿下求来的,所以都猜是小姐你,毕竟凌霄殿下对小姐……”月缠抿着嘴,没有把话说完。

描眉的动作再次顿住,甄玉儿看着镜子里的如花娇颜,心中五味杂陈。

是啊,谁人不知她与宫凌霄交往甚密?犹记得二人当初评诗论画情意绵绵,宫凌霄对她是呵护备至一往情深。郎才女貌鹣鲽情深的一对,可谓是羡煞旁人。

她也一度认为,宫凌霄就是她此生的归宿,直到狸猫换太子的事被人翻出来。

是的,她对宫凌霄是有愧的,愧对他的一腔痴心,愧对他的一片深情。可是,在对宫凌霄歉疚的同时,甄玉儿同样也对太子妃的尊位无法释怀。

她是甄家独女,加上丞相甄卫夫老来得后,更是将她捧在掌心。许是上天尤为怜爱,不仅让她含着金汤匙出身,还给了一副好样貌,打小便是个可人儿,更是自命不凡,事事都要争先。听父亲提起圣上赞了尚书千金的棋艺,她便日夜练棋,直至在皇家举办的棋赛上一举夺魁。见谁夸了哪家姑娘才貌双全,她就废寝忘食的看书,直至满腹经纶,得了京都第一才女的美名。

出身名门,又生得花容月貌,熟读诗书文采非凡,棋艺精湛又通音律,这叫甄玉儿如何不自负?而这自负最明显就是体现在择婿上。在她看来,像她这么完美的人,放眼天下也只有天之骄子方能与之匹配。而当今圣上已年过半百,自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既然配不了现在的天子,那就配未来的天子。

又许是天公作美,在一次皇家御宴上,皇帝贪杯饮至微醺,被甄卫夫别有用意的撩拨了几句,便当着文武群臣的面做出了未来太子妃非甄家小姐莫属的承诺。如今局势生变,皇帝欲换储君,更加需要她父亲的鼎力扶持,命中注定她的太子妃之位无可撼动。

所以,甄玉儿安慰自己,不怪她移情别恋,她自始至终都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要怪,就怪宫凌霄命不好,到手的江山都守不住。

很快,甄玉儿梳理好情绪,脸上已看不出异色。

“这倒是个怪事,第一次听说赐婚圣旨不道明婚嫁双方的身份。”甄玉儿起身走到窗前,见乌云蔽日狂风骤起,可预见将有一场暴雨。

“小姐!”月缠跟上去,犹豫着问道:“既然凌霄殿下是要娶别人,您心里就没有一丁点儿难受吗?”

“难不难受的又能怎样呢?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其实甄玉儿心里还是有一点儿难受的,毕竟在这场情感博弈中,是宫凌霄率先撒了手。可从理智来看,这倒让她免去了很多麻烦,否则日后与新太子交好,倒显得她薄情了。

风起云涌,暴雨转眼即至。皇帝在午时前后为宫凌霄赐了婚,未至申时又追加了一道圣旨。传旨的仍旧是奉喜,他手捧黄卷脚步匆忙,小太监跟在后边为他撑伞,结果到了地方两人还是湿尽了衣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宫凌霄沉迷美色不思政事,心无社稷不念苍生,今罢黜其监国太子之位,即刻上交禁军虎符,携眷迁居落云宫。”

“儿臣接旨。”宫凌霄下跪接旨,面色淡然,对被废一事没有丝毫意外,连虎符也是提前准备好了,当场给了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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