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无异于饮鸩止渴!”陈子龙豪不退让,“天启五年时,两淮盐课七十万两。老百姓生活也只是勉强度日。崇祯三年,加银一百二十一万两。崇祯四年,加一百三十万两。崇祯六年,加一百五十六万两。田课更是增加到了每亩一分二厘。如今杨大人还要增兵十二万,二百八十万军饷,更加征练饷七百三十万两?这难道还压不倒这只早已摇摇欲坠的骆驼吗?”

杨嗣昌无言以对。只是呐呐的说着:“书生之见!书生之见。”

夏允彝连忙打圆场,道:“今日我等本来只是诗会,中正兄提议议论时政,我们终究尚不在朝堂,很多事情也不能了解更多。杨大人也是今日才回京师,这四正六隅十面张网之策,我看确实高瞻远瞩。至于征派,也还是杨大人计算所得,或许不需要这么多的。”

杨嗣昌却一点也不领情,道:“贼要剿,饷必须加。我明日早朝就会向皇上上奏疏。”

“那我就联络举子上疏反对!”陈子龙也立刻反驳。

一时之间,原本应当只谈风月的诗会,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杨大人征兵加饷,也是为了早日剿灭流民贼,只是如今国库空虚。在我看来,征兵没问题,还可以给那些没饭吃的流民一条活路。至于加饷,如果有其他的经济来源,则是最好。”李洛道。

“那里还有其他经济来源?难道中正世兄是希望从天上掉银子不成?”杨嗣昌摇头道。

“有一笔银子,数目庞大,只是却不知藏在何处?”

“哦?哪一笔银子?能有多少?”

“天启七年,先皇驾崩,皇上即位后一举摧毁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集团。命抄没魏忠贤家产。东林党查抄时上奏:魏忠贤私吞内府服御珍宝,递匿私室,堆积如山,难以枚举。又说,魏忠贤奉旨迁凤阳守灵时:满载金珠奇玩四十辆,骡马数百骑。可是抄家却没有抄出一两银子?这银子都去哪儿了?”

“那还用说,都被那帮抄家的给私分了呗。”陈鼎说道。

“是啊,所以我大明朝廷有的是钱,只是在某些贪官手里。军费问题在我看并非解决不了,我有一招,名为:追赃助饷!”李洛道。

其实这追赃助饷也不是李洛想出来的,其实是李自成玩的最拿手的绝招。在李自成攻陷北京后,对明朝的官员们追赃助饷,短短几日,搜刮了七千万两白银。

“这……”杨嗣昌一愣,沉吟了一下道:“兹事体大,牵连颇广,恐怕没有办法施行。”

“追赃贪官,杨大人倒是害怕牵连太广,搜刮百姓,杨大人怎么就不怕激起民变了?”陈子龙道。

“放肆!朝堂之中不是世家勋戚,就是两榜功名出身。刑尚且不上大夫,何况抄家?这岂不是要让士大夫寒心!”

“杨大人怕寒了士大夫之心,怎么就不怕寒了天下百姓之心?”陈子龙再道。

“自古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士大夫才是天下根本!你等苦读圣贤书多年,难道连这些还要我再教教你们吗?”杨嗣昌已经恼怒异常。

“百姓流离失所,易子而食,士大夫又怎么安抚百姓不要造反呢?”陈子龙依然强硬。

“反了!反了!你这是替流民贼张目吗?”杨嗣昌大怒道。

夏允彝赶紧拉住陈子龙,陪笑道:“杨大人勿怒,卧子并无此意。只是看到百姓艰苦心生同情,说话一时激动,岂敢替流民贼张目。”

陈子龙也意识到,杨嗣昌压下的这顶大帽子不好带,也是闭上了嘴巴。

“哼!看你等皆是举人身份,当知忠君爱国!如今天下纷乱,你等更应该多读圣贤之书,听从圣贤道理。以圣贤之法救国图强!不可堕于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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