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怎么又扯一起了。”江盛一脸崩溃,“顾教授,你自己解释。”

“不好意思江队,是我在门口先碰见了何小姐,就顺势一起进来的。”顾向城礼貌地朝江盛颔首,“我和她最近工作上有点交集。”

“对对对只是顺路。”她十分鸡贼地补充道。

“噗嗤!”

何绍航在旁边十分辛苦地憋笑憋了老半天,终于笑出了声。他看了看脸涨得通红的江盛,和面不改色戴着手套的顾向城,十分善意地拍了拍他的肩,推着他原路返回。

“江队你就放弃吧,这小妮子这回算是彻底抱住大腿了。”

“我!”江盛气得脸都青了,“我打死你们兄妹俩两个祸害精!”

“淡定淡定…”何绍航冲身后一挤眼,接着嘿嘿笑道,“怎么,号称雾大冰山的顾大教授不但亲自来第一现场,还好不容易开口求一次人,对象居然是我这万年不开窍的妹妹,你都不好奇其中有点儿什么猫腻?”

“都过来干活!”

江盛朝周围吆喝了一嗓子,然后白了他一眼,“你也是,何酒酒什么都不知道,跟着起哄也就算了,你不清楚他是个什么情况?天天没个正形。”

“嘻嘻…”

这边何酒酒还沉浸在看江盛吃瘪的兴奋中,她看了看不知为何兀自沉默的顾向城,轻咳一声开口。

“这回谢谢你了啊,我回头请你吃饭。

对了听你这意思,你是答应我当节目顾问了对不对?”

“我没有说过。”他看了看忙碌的人群后那具冰冷僵硬的尸体,“一会儿看到尸体别多嘴,我让你出去你就出去。”

“真是,我好不容易才对你改观一点的。”

何酒酒叹了口气,走到那具尸体旁,忽然僵住了。

——

“这个画室之前是做为班级教室来使用的,对,就是你们外界传言的那个什么‘十三班’。

被害者名叫温伊,雾见中学高二生,巡查的保安今早发现她的时候,这孩子已经断气多时了。

和他们班第一个死去的女教师洪木秋一样,两人都是在这里死亡的。”

江盛惋惜地看着地面,朝二人解释道。

何酒酒脸色苍白地点着头,刚刚看到尸体的冲击力还没有过去。她看着仍旧蹲在尸体旁边检查的顾向城,对方正架着无框眼镜,全神贯注地抬起手,看着那截缠在温伊脖子上的绳索。

这精力的集中度好高啊,何酒酒暗暗惊叹于对方气质的忽然改变。

明明之前不管是在咨询室还是在来的路上,这人都是一种内敛沉静的态度面对周围,或者说,还要再加上一点漫不经心。

但至少,在当下这个场景下,她终于知道江盛为什么要把这人请过来了。

他是专业的。

很难形容是一种什么感觉,就像是…打开囚笼的孤狼。

“小酒你知道吗,他其实比我们更适合干这一行。”江盛沉默地站在她身边,看了顾向城良久,才缓缓开口。

“我们刑警,依靠的是大量的经验积累,与在实战中总结的罪犯逻辑来追捕对方。

但他和我们不一样,有自己优秀的专业加成和心理素质,他其实更擅长于反向推导。或者说,他的这种思维方式,可以带给我们完全不同的思路。”

“属于罪犯的思路?”何酒酒似懂非懂地问道,但心底仍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对,是属于罪犯的思路。”江盛点了点头,犹豫道,“但这样下去的话,很可能…”

“江队。”顾向城站起身来,“还有何绍航,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顾教授请吧。”原本正在组织给尸体拍照的何绍航一听这话,连忙走过来。

“你们初步给出的结论是,温伊是自杀?”

“她的脖子上缠着的绳索,原本是挂在房梁上的。”何绍航指了指房梁,“可惜后来断了。”

“是否是自杀我在这里不做评论,我只是个教授,这种事还是得等尸检报告出来了再说。

但是有一点我要提醒一下…她当时还在挣扎。”

“挣扎?”何酒酒一愣,“但是自杀的话也会挣扎啊?”

“对,人类在死亡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进行挣扎,这是正常的生物本能。”顾向城看一眼她,“基础知识不错,看来鬼故事还是有点用处的。”

“那你说的挣扎是…”她不解道。

“是其他的地方。”他接着说,“这个女生的身上还有其他伤口,这点我先不作评论。

接下来我只是说一下我的感觉。”

他走到教室的一侧,指了指其中几个看似摆放整齐的画架,“这几个地方的灰尘不对,有细微移动过的痕迹。

不是碰撞产生的,反而更像是被人弄乱之后,再人为地摆放成原来的样子。”

“就是说,还有人来过这里?”

“只是推断,还不能确定。”顾向城笑了笑,“好了,既然我帮不上什么忙了,那我去看看画。”

“我也去!”

何酒酒看了看听完之后一脸阴沉的江盛和老哥,一溜烟地跑到了他旁边,小声问道。

“就这样就完了!我还在等你超常发挥呢!”

“你以为这是刑侦剧啊,再说就算是刑侦剧,我也不是主角。”顾向城把食指竖到嘴边,“别吵,我在看画。”

“高中生水平的画有什么好看的。”尽管这样说,她还是凑了过去,仔仔细细地盯着画面。

“…好厉害啊。”

何酒酒看着那幅画默了半天,终于弱弱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种手笔,简直不像是一个高中生!她略带惊异地望向旁边的顾向城,却被对方毫无察觉地无视了。

他认真地描摹着纸上的痕迹,晦暗不明的眼神却越过纸张,直勾勾地飘向远方,像是在回忆什么。

“何小姐…你看过《沉默的羔羊》吗?”他良久地看着这副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画作,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好像是主人忘记换下来了似的,那片遥远的蓝色背景下降下了数不尽的星辰,在尽头颠倒交错,落满了整个空旷的草原。

低斜的羊圈被破开了,夜空下,绘有一只只小羊的图画上被人用大红的墨水泼开,图画底下赫然用签字笔书写着一个名字。

温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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