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素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三日正午，睡前恭叔一再跟他拍着胸脯保证飘香院的老鸨绝不会因为他一天的旷工而对韩素秋后算账。
昨天的那些长安公子们也已经尽数走光，老鸨和姑娘们忙着清点一日下来的银两，所以整整一天，韩素都是只顾着蒙头大睡，除了厨房里头整日切菜烧火的声音，就再没别的人来打扰他的清梦。
第三日醒过来的时候，韩素出了一身的密汗，应该是睡觉之前喝的那碗姜汤起了效果，发烧已经好了许多，除了身子时常会冒些虚汗之外，倒也没其他什么毛病。
厨房里头，韩素揭开恭叔给他后添置的三层毯子下地，厨子们还在没日没夜地忙活，恭叔作为飘香院后厨总厨，自然不用他亲自动手。
只见此刻老头子占着一张胡床，指东画西地指挥着三四个胖厨子干活，嘴里这个时候还嚼着半张饼。
看到韩素下地，也是顺手朝他这边扔过来一块。
“臭小子，身子骨这么弱，不就是受了那么点风寒吗，都躺了一天了，吃块粔汝，老子刚烙的，这时候儿吃，又酸又脆，你小子算有口福。”
郭恭嘴巴里头大嚼特嚼着，说话含糊不清地，时不时还有几块碎末屑子从他的嘴边崩出来，毫无吃相可言。
这老家伙吃饼的声音奇响无比，再加上刚出锅的饼味道浓郁，那几个忙活地胖厨子这个时候也是抬头目光希冀地看着郭恭手上的饼块子，大口地吞咽着口水。
郭恭抬头，看着这几个胖厨子没出息的样儿就是开口骂道。
“都傻愣着干什么？老子脸上有花？还不赶紧干活，一个个的裤腰包都满地放不下铜板了，这个月的工钱都不想要了是吧！”
郭恭在飘香院后厨的威信很高，是这帮胖厨子的半个师傅，所以一看到老头子发火，这些厨子也是个个噤若寒蝉，纷纷把目光收回去，赶紧生火的生火，切墩的切墩，各自都继续忙活了起来。
只有韩素这一个特例，手上拿着一块热乎乎的饼块，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是前世他吃过的哪一种饼。
“恭叔，这什么饼啊，怎么我从来没见过？”
韩素问道，把手上的热饼放在嘴里狠狠咬了一口，又酸又硬，热饼都这么硬，这要是冷下来，那还不变成块铁？
“你小子连粔汝都不知道？”
郭恭瞪大眼睛，看向韩素的眼神似乎不敢置信。
“粔汝？”
韩素诧异道，难道这玩意儿还是唐朝特产？
“就是米饼。”
郭恭一本正经道。
“这是米饼？”
韩素咽了一口口水，米饼他以前倒是经常吃，前世家里父母自己做的，又或者是外头卖的，无外乎甜，脆，香这三个特点。
可是现在韩素的这块出自郭大总厨之手的米饼，哦不，粔汝，却十分完美地完全避开了这三大特点，而且抛弃了后世对于米饼的世俗理解，重新创造了一种崭新集齐酸，涩，磕牙为一体的全新米饼。
韩素现在很是怀疑，郭恭现在嘴里吃的跟自己手里拿的是不是同一个锅里烙出来的饼，这老家伙到底是怎么把一块铁吃的这么香的？
“恭叔，你这米饼怎么是酸的？”
韩素好不容易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前世娇生惯养的喉咙被铁一样的米粒划地生疼，一口牙差点没被这米饼崩掉几颗。
看了看自己手里只咬了一口就能让自己欲仙欲死的唐朝米饼，已经全然失去了再咬一口的勇气。
这东西，哪是给人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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