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她命里的克星。
“妹妹,”秀常在温婉朝她笑笑,“妹妹今时不同往日了,日日在养心殿内伴驾,真是辛苦得很,不如去姐姐宫里坐坐,陪姐姐叙一叙家常可好?”
“不必了。”
绣玥当即拒绝,一来她真得累了,无心再应酬其她,二来钮祜禄秀瑶能对她说什么,她闭着眼睛都能猜想得到。
“真有什么话,就在这说。”
秀常在想了想,“妹妹,你飞黄腾达了,忘了姐姐不要紧,只是父母之恩大于天,你若是只顾着一朝得意,忘了阿玛的嘱托,忘了你额娘尚在宫外需要照料,实属不孝之至。”
她低下目光,嘴角带着点意味深长的笑:“妹妹,你如今得宠,当真连亲情都不顾了吗。姐姐的事儿,想必你陪着皇上的时候,没有忘了说吧。”
绣玥揉了揉额头,转头瞥了一眼秀常在:“谁跟你说的我得宠?我飞黄腾达?秀常在,我看你是被降了位分急糊涂了罢!当日我在储秀宫如何被皇上责罚,关进养心殿,六宫皆在,你今儿个是没带着记性出门吗?”
当着在场的几个太监,秀常在被一阵数落,她是善府嫡女,一向在钮祜禄绣玥面前颐指气使,何时受过她的委屈,若在从前,哪轮得到钮祜禄绣玥这个养在外的庶出这样跟她说话?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
秀常在抿抿嘴唇,微微不自在道:“从你进了养心殿,皇上便再未进过六宫,阖宫都知道的事儿,还有什么好说的。”
绣玥撑别扭地哼了一声,“皇上忙于江山社稷,三两日不进后宫,这有什么奇怪?”但她到底有些心虚,不想同钮祜禄秀瑶多费唇舌,朝着抬轿撵的小太监招呼道:“走。”
眼见着轿撵再抬起来,秀贵人终于有些急了,当着还有外人在,她追了两步轿撵,压着声音对绣玥道:“钮祜禄绣玥,你不念亲情,你额娘在宫外,吃苦受罪你都不理了么?”
又是这个威胁,绣玥听了,抑制不住的怒气涌上心头,为了这个,威胁她进了宫,为了这个,威胁她替她侍寝送死,她究竟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她在轿撵上倾下身,眯起眼睛瞧着钮祜禄秀瑶:“秀常在!答应过的事儿,三番五次用这个作威胁,你不腻吗?”
绣玥说完,不去瞧她,收了身端正坐回轿撵,“从今以后,杨府的事儿,用不着你们再管!善府的事儿,也不必再来我跟我说!”
有了皇上私下新赏的那一盒金豆子,省着点花,足够杨府全府上下的开销,她再也不想求着他们,看她和善庆的脸色度日。
“钮祜禄绣玥!”秀常在素来娇生惯养,走了几步便要追不上轿撵的步伐,她不得不停了脚步,在后方唤道:“你若不帮我,过几日自有御前的人帮我,就没你的好日子过!到时候你还敢这么大言不惭!”
轿撵已如一阵风般地去了。
钮祜禄秀瑶站在原地,她瞧着那轿撵离开的方向,不甘心看向身后的翠鸢,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她竟然说不用咱们再管了,她究竟在皇上那儿得了什么好处?连杨府都用不着善府再救济了!”
还说什么在养心殿受责罚从圣上的养心殿出来,还有轿撵送她回宫去,她不过就是个常在而已,都开始使唤御前伺候的人了。
皇上,皇上放着她这个善府的嫡出千金视而不见,却看重钮祜禄绣玥这个低贱百倍的庶出,断没有这样的道理!
钮祜禄绣玥,你这样的人,到底是用了什么下贱法子讨好了皇上!
绣玥的轿撵行的太快,她又急着回宫,断断续续并没有听清钮祜禄秀瑶最后的那一句话。况且她根本无心理会钮祜禄秀瑶的事儿,一转头便抛到了脑后。
回到延禧宫的西偏殿,跟宝燕说了好多话,又将多日来的身心俱疲洗去,将息了大半日,才逐渐缓解了七日来在养心殿战战兢兢的疲惫。
只有入梦的时候,将装满金豆子的锦盒紧紧搂在怀里,心底才生起一点甜头。
她让宝燕粗略称了称,二两重一颗的金豆子,这一盒金子足足值一千两白银!这辈子她在宫里的吃喝够花了,接济杨府全家上下也不成问题。
过惯了穷日子,突然手头富裕了,睡梦里都能笑醒。
在养心殿里,绣玥怀揣着一盒金子,极力隐忍着不敢表露狂喜之情,生怕惹皇上一个不高兴,又收回去。
这会儿回到自己的寝殿,她才要体会“喜极而泣”这四个字,抱着个盒子,她真心想大哭一场。
为着她从前的种种不幸,为着此刻这种不幸的终结,为着来日无比幸福日子的到临。
仿佛宫里这几天快到了腊八节的缘故,第二日午后,景仁宫里也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
“娘娘,听说养心殿里的那个,今天一早被皇上发落回延禧宫了!”
午后,忍釉从外面进来,脸上染着喜色,她一收到消息,便忙着赶回来景仁宫报给諴妃娘娘。
諴妃对着梳妆镜,来回比照着内务府新送进来的几副白玉耳环,听了身后进来的忍釉的话,面色也没多大波澜,“是么,腻了七日,皇上终于厌烦了?”
諴妃长长叹息了一声,将耳环放了回去,“要说这恩宠呀,细水长流才能长久,像她这么个腻歪劲,不出十天半个月,皇上一准再不想见她。”
“到底还年轻呢,就知道一味黏着皇上,她不知道呀这承恩也要有进有退,再好的菜肴,连着吃三天,皇上都会厌烦,何况是嫔妃了!”諴妃啧啧摇着头,“这都不懂,还想着要争宠,不过是第二个芸氏罢了。”
“可不是么,”忍釉附和道:“娘娘您陪在皇上身边二十多年,和咱们皇上的感情还好着呢,这话也只有娘娘最有资格说。”
“娘娘,”忍釉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道,“简嫔娘娘今天又来景仁宫跪求您了,娘娘您真不打算见简嫔么。”
一听这话,諴妃的脸色便冷了,“她还有脸来景仁宫跪!生怕没人瞧见吗?怕六宫的人不攀扯本宫跟她贪银子的事儿有牵连!”
“本宫叮嘱过她多少回?让她收敛点,收敛点!她和她那个表哥,都是一对被银子晃瞎了眼的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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