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又是一片黑暗,乐祥辉抚着胸口,那里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疼痛,只有一片麻木。
他从最初的不敢置信,到如今的心如死灰,并没有做过多的挣扎。
他向来逆来顺受,只要日子还过得下去,他都不会去抱怨什么。
可当他从瑟雷克市与桑格镇交界的野地里醒来时,当他在卡努市警局知道联系不到乐光熙时,当他在街边饭馆得知大哥的公司已经被收购时,他觉得自己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他撞破了儿子和妻子的奸情,还没听到他们的解释便被打晕扔在了荒郊野外。
他对乐光熙从来都不设防,光熙知道他所有的密码。
他的财产被转移一空,就连随身携带的那块血玉也被一并抢走。
他不敢相信这些事竟然都出自乐光熙之手,他照顾了十九年的孩子啊,他把他看成生命的全部,全心全意地将他的所有都倾注在他的身上,可结果为什么会是这样?
只要乐光熙开口,只要他能办到,他都会不遗余力地为他实现。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让这个他身边唯一的亲人都背叛了他?
乐祥辉觉得累了,他想见见大哥,想再听听大哥的声音,想回到被大哥宠着护着的时候。
他看着四周无边的黑暗,一个人也没有,不论他走到哪里,他都只是一个人。
他累了,躺在这片无法消散的黑暗中,如果这是他注定的结局,他选择不再反抗。
眼皮很沉,他闭上了眼,如果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去往了另一个世界,他希望能遇上大哥,再像小时候那般在大哥身旁撒娇,做一回无忧无虑的孩子。
“你小子,别老赖着我啊!”
黑暗中传来充满无奈却宠溺十足的声音。
是大哥。
乐祥辉想睁开眼,可无论他怎么努力,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
“老大不小了,还当什么孩子,装什么嫩啊。”
大哥的语气里尽是嫌弃与调侃,可却充满了一股子亲切与怀念。
乐祥辉想接话,却发现自己并不能很好的发出声音。
“诶,咱们乐家咋就出了你这个自卑阴沉的家伙啊,小时候在我面前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
“不吭声?难道我说的有错吗?你要是这样,让大哥怎么放心得了?”
“阿祥啊,你该长大了,不应该总活在我的阴影中。你是我们乐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你应当活得堂堂正正,你有你自己的人生。”
“摔倒了又如何?就算是瘸了腿你也一样能站起来。”
“不要低估你自己的能力,毕竟你可是我乐天耀唯一的亲弟弟。”
“哈哈,不要觉得大哥自恋,这是你我生为乐家人而应有的自信。”
大哥的声音还在不停地絮絮叨叨,然而却越离越远,越来越小。
乐祥辉想大声呼喊,叫他不要走,然而不论他怎么嘶喊,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不要走,他还没能和大哥说上一句话,他有千言万语想要和大哥倾诉,他不想再一个人待在黑暗之中。
远处,似是知道了乐祥辉的想法,传来大哥一声叹息:“唉,你小子咋就活成这样了呢?对得起咱妈给你起的这光辉吉祥的名字吗?”
“你瞧”
大哥的声音越来越乐祥辉急忙在黑暗中四处搜寻,可眼前除了一望无际的黑,什么也没有。
最后,连大哥也要离他而去了吗?
就在乐祥辉万念俱灰之时,眼前突兀地闪起了白光,大哥最后那句未说完的话也随着刺眼的光芒袭来时,在他耳边回荡:
“你瞧,不是还有人在等着你吗?”
卡努市医院,早上八点。
林邀百无聊赖地坐在乐祥辉的病床边刷着手机,麦卡龙警长和那位警员则坐在靠墙的角落里,对乐祥辉能离多远就离多远的样子。
清晨时勘察现场的警员回来给警长做了报告,乐祥辉倒下的地方虽然遭到当时围观群众和救援人员的破坏,但根据留下来的线索基本可以推测还原出当时的具体情况。
林邀坐在一旁并不打算回避,她也想知道乐祥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做报告的小警员看见林邀,不知该不该继续往下讲,麦卡龙警长则轻轻咳了下嗓子:“没事,直接说就行,她可以听。”
“医生已经做出了初步的伤情鉴定,勒先生除额头被砸破外,后背和手肘有小部分挫伤,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明显外伤。”
市警局里的警察除了麦卡龙警长和最初的特派警员外,都还以为乐祥辉的姓氏发音为“勒”。
林邀也懒得纠正,她现在只想弄明白乐祥辉发生了什么,为这点事打断汇报,她还没这么拎不清。
“勘察现场的结果得出的初步结论是,勒先生是被居民楼上扔下的酱油瓶给砸中,因为楼层不高,勒先生的伤情才不至于很严重。”
听到这里,林邀扣打了一下座椅扶手,指着躺在床上的乐祥辉说:“他这样昏迷不醒,叫不严重?”
小警员看林邀气势逼人,以为她是乐祥辉的家属,所以急忙做解释:“勒先生的外伤确实不重,会晕倒是因为多日未进粮水造成体虚,又突然头部遭受撞击而导致昏迷。什么时候醒来还需要再做详细的观察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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