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狭小的房间内,烟雾缭绕,巫翕半跪在地毯上,双手垂于膝侧,低眉垂首,神态恭敬,在他面前一位上了岁数的老媪正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皱纹布满了她的面庞,形成深深的沟壑,她的眼角低垂,狭长的眼睛中流露着智慧的光芒。此时的她正不断拨弄着面前的炉火,跳跃的火苗将她的身影拉的老长。巫女侧立于她身前,双手合十端放于胸前,眉头微皱,神情肃穆。

巫小雅悠悠转醒,口中仍带着腥甜的味道,胸口处传来一阵阵闷痛,她吃力的想坐起身,目光慌乱地四下寻找着沈承宇的身影。

“你醒了”,巫翕快步走到她的身前,将她扶起。

巫小雅坐起身,一眼就看到躺在侧前方的沈承宇,他安静的平躺在那里,仿佛睡着了般,胸膛赤裸着,上面画满了连她也看不懂的符文。然后她注意到了炉火旁那个身着白色罩衫的年老女子,干枯的手指不断捻搓着旱烟杆,花白的头发编成了一股麻花辫顺在颈边,火光印在她的脸上,散发出奇特的光芒。

“老巫!”巫小雅忙挣扎着起身,六年前被选为少巫之时她曾随哥哥来过这里,也是在这个昏暗的房间内,她见到了这个决定她一生命运的人,这个在巫族备受尊敬的长者,巫族大权的实际掌控者。

“老巫,”巫小雅四肢并用的向前爬了几步,“求求你,救救他,你能救他的对不对!”

炉火前的老媪目光慈祥,饱经沧桑的脸上流露着温和的笑容,“丫头,你当真想要救他?”

“是,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一定要救他!”巫小雅语气坚定。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老巫喃喃自语,她又抽了一口手中的旱烟,眼神逐渐变得深远,仿佛在追忆许久前的往事。

“十几年前你的父亲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可是最终我还是无法救活你的母亲,现在,你又来求我了,说着一样的话”

老巫神情稍有伤感,停顿了几许后,她收敛了神色,目光变得严肃了起来,“每个人的生命都来源于上苍恩赐的命源,生老病死均由天注定,命源枯竭,人的生命便自此终结,若要强行续命,就需要有新的生命给养来源要有人愿意主动献出自己的命源,两人的生命暂用同一处命源给养。”

老巫目光凝重地看向巫小雅,苍老的音调无比的沉重,“想必你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了。”

巫小雅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她知道,她当然知道,那是巫族人的噩梦,是所有巫族人都不能提及的禁忌!

“血咒”巫小雅小声呢喃道,神情已然恍惚。

几百年前,当时的巫女救了一个外族男子,两人朝夕相处后日久生情,可是巫女终生不能嫁人,于是两人便商量着想要私奔,当他们逃出巫族时却遇到了该男子仇人的追杀,男子为了保护巫女不幸被人杀害,巫女伤心欲绝,不惜动用最隐秘的禁术“血咒”来救人。

然而这种咒术却有着强烈的反噬,施咒者身体会受到极大的损耗,由于命源减半,身体无法再维系年轻的容貌,巫女一夜之间变得苍老,唯有到了夜晚阴气旺盛的时候才能重返容颜,而那名男子则因为咒术强烈的作用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当他死里逃生悠然转醒时,却无法再接受眼前这个自称是自己未婚妻的苍老女子,他绝情的离开了,唯留下心灰意冷的巫女独自返回巫族,却自此拉开了巫族悲剧的序幕。

一个心怀不轨的江湖术士,不知是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笃定巫族定存在着什么灵丹妙药,于是费尽周折的找到了那名男子,欺骗他其实他是被巫女下了蛊,唯有几年可活,当今之际唯有找到巫女,并杀了她才可解蛊。那名男子为了活命,连同术士一起在江湖上散播谣言,说巫族有一至宝可以生死人,肉白骨,于是一群垂涎巫族宝贝的人在那名男子的带领下围攻了巫族。

巫族人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拼死抵抗,巫女为了抵罪身先士卒,最终壮烈牺牲在战场上,经过巫族人几天几夜的奋战终于打败了来犯者,可巫族也因此承受了巨大的损失,大祭司临危受命暂代巫女一职,与老巫共同决议举族迁徙,并设置迷障与外界隔绝,老巫立下族规,凡巫族人不得与外族来往,误闯的外族人因受伤滞留不得超过十日,巫族人不得再提“血咒”两字,凡私自施行“血咒”者一律去除族籍,逐出巫族。

巫小雅紧握着双手,指节泛白,无声的吐出“血咒”二字,是呀,她怎么没想到呢,事到如今要想救他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可是这对自己而言意味着

“小雅,你要想清楚!”巫翕紧紧捏着小雅的双肩,抑不住的心慌,他太了解自己的妹妹了,固执倔强,却又傻得让人心疼。

“一旦你动用禁术,你将会被立马驱离出巫族,人不人鬼不鬼的在外面流浪,人们会把你当作妖怪来对待,而你冒死救活的人却不会记得你,你将会失去你所拥有一切!”巫翕说到最后几乎是在吼了,他死死的捏着巫小雅的胳膊,好像这样就可以让她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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