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许楚声音微微抬高,有些不解唤道。

“若还凭了陆青的年纪婚事推断,那本王是否也该怀疑许姑娘的身世?年二十却还未有亲事,甚至从未对任何男人动过心思。”萧清朗偏了偏头,移开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然后坦然的饮了一口手中的茶。顿了片刻,才心道,嗯,凉了。

“王爷说笑了,仵作女,怕是一般人家也不敢求娶吧。而民女也没想过祸害谁家,既然别人觉得民女晦气,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寻。至于身世,民女确认是我爹爹的亲生女儿,难道民女卷宗里有什么值得王爷怀疑的地方吗?”

许楚从来不相信无缘无故的信任,尤其是靖安王萧清朗这般身份的人。且不说他本就是皇族贵胄,就单单掌管三法司跟内廷的身份官职,就足以让他成为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很不能除之而后快。

所以既然靖安王寻她查案,定然早就查过她的底细了。

“怀疑之处倒是没有,只是本王好奇许仵作在任职期间,前十年从未都不显山不露水,可为何在前十六年突然验尸技术精进,且帮着衙门屡破奇案?”

只一句话,使得许楚心头蓦然紧缩。她以为没有人会注意到,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她师承父亲,而且是自幼出入停尸房跟义庄才学到了验尸破案的本事。更何况,早在年幼之时,她为着遮掩就从未露出过异样,只在几年前父亲身体每日愈差的情况下,才渐渐显露验尸探案之能

许楚脸色微沉,垂眸不语,许久才缓缓道:“王爷这是何意,民女不知。”

“既然不知就算了,先说说今日/你有何收获吧。”

本来许楚是准备硬着头皮硬撑了,左右绝不能将爹爹拉下水,却不想没等她咬牙辩驳,就听得萧清朗在头顶的声音传来。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打在马车之上簌簌而响。有风自颤抖的幔帘缝隙吹入,带着几分寒凉跟萧瑟,使得许楚打了个激灵。然而她再看萧清朗时候,却见那人已然正襟危坐,不再追问刚刚的问题。那模样就好似,刚刚的话只是不经意之间随口一提罢了,却让她心生惶恐满是不安。

一时之间,许楚有些呆愣的看着对面近在咫尺,端着骨瓷茶盏悠哉品茶的人。他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他看向许楚,眸色不定,不知心中盘算着什么。目光缓缓向上,就瞧见那算不上娇嫩妩媚,却时刻都透露出一股子韧劲儿的白皙面容来。

大抵是因为添了热茶,此时萧清朗的面容被身前茶盏中的雾气拢住,落在许楚眼里就有些许不清楚。就好似飘渺一般,让人探不到底。

“许姑娘这是看本王看的入神了?”难得看到那张固执的面容有了呆滞,这让萧清朗生了调笑的心思。

被惊醒的许楚此时面红耳赤,赶忙灌了口有些发冷的茶水,然后撇开视线轻咳一声,“回禀王爷,今日在张大家我询问张大有何异样时候,发现两个线索。一是张大前一日曾有什么不寻常的偶遇,或是许诺他了好处,亦或是那人能让他得利,而且利益颇大。二是张大发妻似乎还有什么隐瞒,而且她所隐瞒的事情是要避开张石的。稍后民女还需要亲自去一趟。”

“后来在李进府中时候,民女发现李家生意多是亏损,可李家生活却颇为风光奢侈。且不说他流连风月,只说因着他的小妾喜爱花草假山,他就耗巨资在宅院中挖了水池,立了山石,其出手大方可见一斑。可是这样的话,李进的银子是从何而来?”

“另外,我问过管家,自李进出事之后,从未有人上门要债。”

见萧清朗极快的翻阅账本,眉峰拢起越来越高,直到最后点头认可她的话。她心头的谨慎才真正落下,随后她又取了叠着的那份海捕文书,心中疑虑道:“这是民女自李进书房夹层找到的,看样子对李进极为重要,可到底如何还需再查相关卷宗。”

说完这些,她又从荷包之中取出自李家书房发现的那一物件,说道:“管家曾说府中下人六子曾嚷嚷书房闹鬼,随后六子被以偷窃主家财物的罪名扭送去衙门,之后再无音信。可民女却觉得,此事与眼下恶鬼索命之事,脱不开关系。”

“而且青儿年十六,按着当下世人的眼光,这个年岁还未婚嫁,怕是难免受些流言蜚语跟指摘。偏生无论是在刘禅意欲玷污青儿之前,还是之后,陆家都没有为她寻门亲事的念头。”

萧清朗勾了勾唇,似是极为满意,然后伸手从公文下面拽出一份卷宗递过来。

“这是本王查看吴家卷宗时偶然发现的,想来你该是感兴趣的。”

许楚心生疑惑,不过瞧见萧清朗面上了然的表情,不由暗道,难不成他已经洞悉了案件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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