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堂正在排演,戏子有男有女,脸上都画了彩,有了扮相,不过可能屋里太热,戏服并没有穿上,只是穿着白色的底衫,可以看出,几个女戏子的身材是真的不错,胸脯鼓鼓囊囊的,雪白的脖颈香汗淋漓,诱人得紧,也难怪内堂不准擅入了。
徐官熙虽然同样画了个老生的大花脸,但身材痴肥,眼眸如鹰隼,也是好认,陈沐的眸光当下就锁定了他。
“侄儿,多时不见,连读书人的礼貌都忘了呢……”
陈沐故意朝那几个女戏子身上盯,那几个戏子低呼一声便捂住胸口逃了出去。
“徐伯伯,我父亲教诲过,敬人者人恒敬之,人对我有礼,我自然会以礼相待。”
徐官熙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侄儿你这话可就违心了,你知道徐伯伯是多吝啬的一个人,但我还是给了你几十两银子,这还不算是礼?若是其他人,早就打出去了!”
陈沐摇了摇头:“徐伯伯,你给银子确实大方,也算是礼数,但你把我这个侄儿当成了乞儿,这就不合礼法了。”
“嗯,非但无礼,简直是对我的侮辱,伯伯莫非见得我父兄都不在了,想要欺负我这个不知事的少年人?”
徐官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许是不知该如何辩驳,只是走到旁边,取了毛巾,拧了半干,慢慢抹去脸上的油彩。
孙幼麟和芦屋晴子此时也走了进来,后面那两个汉子也小心跟了进来,朝徐官熙道。
“徐爷,我等没用……”
徐官熙慢慢擦着脸,含糊不清地说道:“你们出去吧,这里没什么事,不过是闲聊,陈少很快就会走了的。”
两个汉子到底有些不放心,但想了想自己那上不得台面的身手,也就果断离开了。
他们虽然身手不行,但心性机灵,否则徐官熙也不会留在身边听用,此时听得徐官熙之言,也赶忙离开,却不是木桩般守在外头,而是留下一个人,另一个人却是去搬救兵了!
徐官熙慢条斯理地擦着脸,头也不回,只是说道:“侄儿说的也在理,是我这个当伯伯的小看你了,随便坐吧,稍等片刻,用真脸面与你说话,这也是礼貌。”
陈沐却没有坐,心中着实有些凉。
徐官熙这么说,便相当于承认自己果真将陈沐当成乞儿来看待了,想起徐官熙带着妻子儿女来陈家拜年,想起当初的融融之乐,原来一切都敌不过利益。
何胡勇将地址交给陈沐之时,陈沐心中还在窃喜,因为他认为徐官熙不会这么不近人情,认为何胡勇低估了陈家与徐官熙的私交,如今看来,是自己太天真才对。
何胡勇是帮中元老,对徐官熙这个左相的性情,怕是早已吃透,相反,陈沐只是看到表象罢了。
当然了,陈沐如此自信地过来,可不仅仅只是因为徐官熙与陈家的私交,因为他早料到徐官熙是个铁面无私的人。
除此之外,陈沐自是有着自己的凭恃!
徐官熙是个老油子,做事成熟稳重,适才让陈沐夺去了道理,使得自己理亏,赶忙用卸妆的举动,化解了这一层,轻轻松松就揭了过去,也足见他的老辣。
慢吞吞忙活了一阵,徐官熙终于是干净了脸面,原来也不过是个四十几岁的人,一脸的横肉,与那大腹便便的身材,倒也很是相衬。
他走到旁边,给陈沐倒了一碗凉茶,轻轻放在桌上,这才坐了下来,又粗又短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一双眼睛虽不大,却因为唱戏的原因,格外有神采,甚至有些鹰隼般的犀利。
“侄儿,说吧,你想要什么,能做的,我尽力而为,不过若是想继承香主之位,那就免开尊口了。”
“恕我直言,你知道我的为人,老夫素来爱才,帮中但凡有才的,我都会推举,于我而言,你实在不够格,漫说香主,便是寻常的么满或者贤牌,你都做不起。”
“要钱安家,看在陈香主的面上,我可以给,但老夫也可以告诉你,世侄也无谓多做他想,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
徐官熙一副长辈的姿态,似乎在教育陈沐,为陈沐的未来生路指点迷津,看着和善,言语之中却满是警告的意味,甚至有些盛气凌人!
这种姿态,实在让陈沐感到万分厌恶,与印象中那个和蔼可亲的徐伯伯,简直就判若两人。
何胡勇虽然表面凶煞,做事又狠辣,但事实上,他的所作所为带来的那些后果,起码还有些帮助,何胡勇起码是光明磊落。
而这个徐官熙,表面上和亲友好,心思却是阴险得狠,陈沐也就不打算跟他谈甚么交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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