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沉月落,转眼又是八月了。闪舞
空气里闻得到白兰花的香气,这悠远绵长的味道总是很让人怀念的。他想起了她手里紧握的小锤子,它曾经差一点点就砸烂了他矜贵的脑瓜。他也记得举着中世纪战斧砸门救人时,自己不受控制的狂乱心跳。
太可惜了。这些苦中带甜的回忆,始终都只是他一个人的事。
荣立诚回国已有些时日,而连松雨的工作室外,再也没有了那辆黑色宾利的身影。少东家降下车窗,把一只扩音喇叭伸出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街灯下的泊车位,却已经换了新主。
距离威尼斯双年展开幕的日子越来越近,最爱死缠烂打的荣立诚突然销声匿迹,他遵守自己许下的诺言,不再来叨扰她。
面对这样的特大喜讯,始终竖着耳朵听声的唐嘉辉也终于放下心,把工作室外面围着的保镖给撤走了。
“连松雨,我觉得他们再这么站下去,会对你的名声有影响。毕竟你现在快要打开海外市场,我得提前给你洗洗白。下一步,咱们就该给你上威尼斯造势去了。”
“真是天方夜谭。你竟然觉得我还有名声。”
“怎么没有?那东西都是虚的。你看看我,狠砸了一笔钱下去,不也成了杰出青年企业家吗?”
他说的很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
夏日的午后,唐嘉辉站在桌边手起刀落地切着西瓜,他那张俊逸的面孔晒黑了,衬得那口好牙愈发白净。
“来,拿着。不甜你砍我。”
把切好的沙瓤月牙递给她,唐嘉辉一边擦手一边打开了话匣子。若是说起近期最火热的大八卦,莫过于荣立诚的新恋情了。他丝毫没有受到婚约解除的苦恼,连奠基旧情的时间都没有,就在机场的国际到达处,让记者抓到他一个外籍女子热烈拥吻。
那套冒着粉红气泡的照片拍得精致有型,近景远景一应俱全,一点也不像是抓拍的。
根据各路媒体的可靠消息,此女是荣立诚在西班牙常年合作的工作伙伴,她出身瓦伦西亚的律师世家,有脑有胸,对荣立诚忠心耿耿。女看客都说她是以脑取胜,是势均力敌的爱情。只有男看客明白,她那两只手拢不过来的胸怀,才是真正的致胜绝招。
除了顺利冠上了荣立诚女友的头衔,他还将一个新职务按在了她头上。那间位于托雷多的艺术仓库兼展览馆,已经交由索菲娅打理,预计将在年底迎来盛大的开幕展览。
毫无疑问,她对这突如其来的幸运感到震惊,她甚至搞不明白荣立诚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真的爱我吗?”
“如果不爱你,为啥还要公布这个消息呢?”
英俊邪气的东方男友很狡猾,他并不承认爱与不爱,他只是用一个反问句搪塞过去。听到这样的回应,索菲娅也很知情识趣地不再去钻牛角尖。
“索菲,不要再去想那些爱不爱的事。我们该谈一谈展览的布置和安排了。”
他是冷静的,有距离的。她不喜欢这样的他,可是,她又无法离开他。
业界报道,本次的开幕展览将有荣立诚亲自坐镇,水准是很可以期待一下的。据说他们准备展出一批来自路易十六时期的古董家具,数量有限,品相极好。放眼望去,皆是发亮的胡桃木,雕刻精美的珠串和花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荣立诚领导的地下拍卖王国又耐不住寂寞,开始向外扩张了。
“立诚,你做人要小心。最近家里又开始受到匿名电话了。”
“了解。爸,这份新品鉴录留给你,让那帮高尔夫俱乐部里的老头子也过过目,说不定他们有喜欢的呢。”
不必说,正经做生意的荣总裁,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本着不鼓励,不取缔,不打击,暗暗注资的宗旨,给儿子的生意推波助澜。
“立诚,你要是得空,替我在里头挑个镶红宝石的古董项圈,结婚纪念日总得送你妈一样好货。”
“你咋不自己挑呢?”
“你知道,能让我心甘情愿挑礼物的女人,现在已经挂在墙上了。”
荣立诚挑着眉梢,想起来私房菜馆壁橱里的那张旧照,对镜头挥手的美人姐姐定格在那一秒,娇艳如红玫瑰的她活在了渣男父亲的心里,一生一世,永垂不朽。
不过,荣总裁人虽渣,却在大事上毫不含糊。儿子完全恢复记忆的事,多谢他的守口如瓶,家中的正妻始终不曾知晓。荣夫人也的确不能再哭下去了,多年来,她为这个宝贝孩子哭了太多次,如今不仅眼睛不太好使,脑筋也更加搭错了。
在见过西班牙美人索菲娅之后,荣夫人竟对这位鸡同鸭讲的准儿媳,冒出了十分诡异的好感。至于这好感究竟是咋冒出来的,荣立诚自己也很惊讶。她们两人交流全部靠猜,索菲娅的手语打得那叫一个专业,而他娘亲的眼睛也瞪得相当圆。
“立诚,这个外国女人靠谱。面相一看就很和善。”
“你刚才抓着她的手说什么了?”
“我告诉她,备孕要趁早,三胞胎可能有难度,儿女双全还是可以拼一下的。最好男孩在前,女孩在后,兄妹总比姐弟要好。只要她成功地怀上,我会把她送到稥港去,请最好的团队照顾她起居,保证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荣立诚苦思冥想,又在深夜的大床上抓住了索菲娅的手。
“我妈说的话,你都听懂了吗?”
“当然。她的手势说的很清楚了。荣太太告诉我,趁着年轻好好把握事业,在这两三年里争取把版图扩张到稥港。”
裤子脱了一半的荣立诚抹了一把脸,他默默收拾好裤腰,翻个身,把台灯关了。
“诚,我们不做了吗?”
“不做了,我突然有点累”
留意到荣立诚的新恋情愈演愈烈之后,坐在办公室里的连修然掐指一算,觉得好像是时候去看看老父亲了。
他独自一人飞赴瑞士日内瓦,踏着欢快的步伐前往湖光山色的疗养院探望连建元。很显然,老父亲在这场风波里受到的打击实在太大,老年痴呆的症状也出来了。有时和儿子说得好好的,会猛地把脸转向窗外,看着那条曾经和荣立诚并肩走过的湖岸线,神往地咂着嘴。
“爸,你又忘了吃药吗?”
“没有。我没忘,我怎么忘得了呢”
不错,他忘不了那些亲切交谈的会面,亦忘不了对方口中那一声沙哑的世伯。它们时至今日,依然萦绕在连建元心头,久久不散。他甚至还能看到橱柜里,荣立诚亲赠的限量版法国香槟,对他闪烁着邀请的幽光哩。
叹。叹哪!物是人非的苦楚,在这位曾经风光无限的前代总裁看来,真是伤感地直教人捶胸顿足。
其实,荣立诚在接回索菲娅之前,是特地去了一次瑞士和连建元说再见的。
这事连修然不知道,连建元自然也没好意思说。
他还要脸。无论如何,也不愿再提起这档男默女泪的往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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