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过神来,“为何不弹了。”我笑道,走了进去。
他推开了琴,也不起身迎我,而是看着我走到他的身边,“若是琴音不能得到共鸣,便是弹了也无趣。”他笑道。“你刚才在走神。”
我一尴尬,我以为我是在看他,却没想到他观察却比我观察他还要仔细。我是一时因为他的琴音想起了爹爹,却是丝毫没有轻视他的意思。
我挥了挥手,在他身边大咧咧的坐下,“其实我是个五音不全的人。对我弹琴就如同对牛弹琴一样。”我故意隐瞒下了自己真实的想法,扯道。
他眼角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将琴挪开,从身后的矮柜里好像变戏法一样的变出了几盘水果和糕点,还有一壶不知道是酒还是茶的东西,外加两只杯子,“你倒是直白。”
我呵呵的笑着说道,“我这人也没啥好处了。估计除了直白之外。”我微微的垂下了眼眸,用自己的眼帘遮蔽住自己的目光,“你在这里等了我多久?”我问道。
“还好,我才坐了一个时辰。”他为我倒了一杯,杯子递到了我的面前,我伸手接过,闻了闻,竟然没闻出是什么。
那杯子里的液体呈现出一种淡淡的金黄色,带着果木的香气,却也有着些许的酒的味道。
“这是什么?”我好奇的问道。
“你先尝尝。”他微笑着看着我。
离的这么近了,我这才发现他的眼睛在黑色之中似乎还有着些许的幽蓝,他的五官也比我们要深邃一些,皮肤似乎更白一点。上次上元节,我被燕千寒先是气的七荤八素,后来又自己把自己灌的七荤八素的,只是知道他生的不错,却真没仔细的看清楚他的样子。
看他的样子,倒有几分外邦人的血统。
我浅浅的尝了一口,入口香甜,满口都是果香,似酒而非酒,却是异常的好喝。
“好喝吗?”他有点期待的看着我。
我猛的点头,“真是太好喝!”说完我一仰脖将酒一饮而尽,随后和小狗一样捧着杯子,舔着嘴唇看着他,“能再给一杯吗?”
我的表情让他眼眸之中散开了点点的星辉,他的期待顿时变成了喜悦,他笑着为我又倒了一杯,“你是真的喜欢吗?”他问道。
“喜欢,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会不喜欢啊。”我端起杯子闻了闻,赞叹道,“我在京城混了这么久了,还真是不知道哪里有卖的!你是从哪里弄到的呢?”
“若是我说我自己酿的,你会相信吗?”他问道。
“信,为什么不信!”我连连的点头,眼中升起了几分佩服之色,“你还会弄这个?厉害厉害!”
“这是果酒,我娘教的。”他的口气忽然淡了几分,就连笑意都淡了几分,不过随后就恢复了正常,“我现在已经不常做了,这一壶是我珍藏的最后一壶。”
我本是要端着杯子再度将里面的果酒一饮而尽的,听他说是最后一壶,吓得我连忙将酒放在了桌子上,“这么珍贵的东西,可千万不要被我糟蹋了才好。”
“带出来就没准备再带回去。”他淡淡的笑着,我怎么看都觉得他的笑似乎有着几分难言的哀伤。
“令慈是不是。”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的。”他缓缓的点了点头,“今日就是她的祭日。”
“啊。”我吓了一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及这个。”难怪刚才他的琴音之中带着压抑之情。
“无妨。”他却很坦然的看着我,“逝去的人自然是希望活着的人好好的活着。你说是不是?”
这倒是真的。我用手指转动着杯子,点了点头,他的话很容易就勾起了我对爹爹的思念。我是很想爹爹,想的要命,可是他说的很对,爹爹虽然去了,但是他却是希望我能生活的很好。只是我现在却不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见我的神情落寞了下去,他轻轻的拽了一下我的衣袖,“你有心事?”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我的父亲也才去世不久。”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的话让我想起他了。”
我说完,与他一起沉默了下来。
湖面的微风轻轻的吹动了珠帘,发出了清脆的碰击声。
“对了。你冷不冷?”他忽然问道。
“啊?”我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傻乎乎的张开了嘴。
他见我一副愣头愣脑的模样,笑了起来,“现在虽然是初春了。可是湖面风寒,我是怕你觉得冷了。”
“哦。不会不会。”我连忙摇头,身上披着狐毛的披风呢,怎么会觉得冷。我看了看他,一身青衫,倒是穿的不多。“要不这披风给你先披一下。”我觉得他是应该觉得冷了,所以才会这么问我。
说完,我就脱下了自己的披风,想要盖在他的身上,他哈哈的一笑,“我一贯穿的很少,习惯了。”他推辞着。
“不如这样。”我将披风抖开,一半搭在他的腿上,一半搭在我的腿上,“咱们一人一半。”
他有点愕然的看着我的动作,随后眼眸笑成了弯月,“如此甚好。”他点头笑道。“对了,还没请教你的名字。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吗?”
“我与你同姓。你是知道的。”我笑道,“我姓安名叫若凤,字重宇。你呢?”
“安若凤?”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你真的叫安若凤?”
“那还有假的不成?”我笑问道。
“安平侯安若凤?”他又问道。
“是啊。”我笑了笑,“那不过是世袭的爵位罢了,其实没有什么的,真的。”
他用怪异的目光上上下下的将我打量了一番,我被他看的有点发毛,“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我问道。
“你和传闻之中的完全不一样。”他忽然笑了起来。“那我要拜见一下侯爷吗?”他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却一动没动。
“不用不用,拜见什么拜见。我说那传闻要是能信,母猪都能上树!”我哈哈的大笑着,“话说回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我一搭他的肩膀,他先是一怔,看了看我的手,随后坦然一笑。
“我叫沙叶。”他说道。
“你不姓安?”我奇道。
“自然。”他点了点头,“此处不过是借了一下侯爷的名包下的。不过包下的时候,我也只知你姓安,却并不知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安平侯。”
我嘿嘿的一笑,“你可知道你今日之举,明日京城就会传的沸沸扬扬。”
“此话怎讲?”他不解的问道。
“明日大街小巷的人都会知道今日包下徐园的人是我安若凤。我马上又会多一笔让他们茶余饭后磨牙的光辉事迹了。”我很无奈的一摊手,“其实他们不知道我是无辜的!我很受伤啊。”
我的表情逗的沙叶哈哈的笑了起来。
“如此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他笑着说道,“那要如何才能补偿侯爷受伤的心呢?”
“这壶酒送我!”我忙将桌子上的酒壶抱在了怀里,说道。
他一怔,显然没想到我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随后他爽快的点了点头,“既然侯爷看得起,就拿走吧!”
“多谢啦!”我哈哈的笑着,小心的将酒壶放到了自己的身边,“你可不准再喝一口了。”
“那是自然的。”他点了点头笑道,“传闻果然都是不能信的。相传侯爷乃是京城第一纨绔,却不知道侯爷乃是一个至真之人。”
“啊?”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关于这点。是真的。我真的是一标准纨绔!只是是不是第一就不知道了。”
我的话让他又是一怔,随后笑的更厉害起来,“你说话总是这么好笑吗?”他问道。
“好笑吗?我不觉得啊。”我摇了摇头,“只是说真话啊。这世上就这样,真话听起来好笑,假话听起来舒服。其实真真假假的,谁又能真的分的清楚啊。”就好像我表面是男人,其实是个女人。
我不由得再度看了一眼自己的平胸,淡定啊。
“你可知我今日本是不开心的。”他笑完之后说道。
我没有做声,我若是说我从他的琴音之中能听的出来,那不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脚吗?我刚刚才和他说过我是个五音不全的人,对我弹琴如同对牛弹琴。
“其实留那书信在茶楼也没指望你就会来。”他继续说道,“不过你能来我还是很开心的。”说完他抬起了眼眸看着我。
我微微的一笑,“说明咱们有缘。”我说道,“若是我今日不凑巧去那茶楼,也不会看到你留的书信了。”
“以后我可能不会再来找你了。”他缓缓的说道。
“为什么?”我心头微微的有点不舍,随后我笑道,“你要回家乡吗?”我打趣道,“难不成你要成亲了?”
看他的年纪与我相若,应该是没成家的人。
他的眼眸之中流过几分无奈,摇头道,“被你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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