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奶奶家的年是和叔叔家一起过。爷爷和叔叔两个大男人在外面下象棋,奶奶和婶婶在厨房。

梁浅从小没进过厨房,也没有人叫她帮忙,只能一个人无聊地在客厅看电视。

小叔家的儿子程程刚上二年级,全家只有这一个男孩,捧在手心养的像个小霸王。这孩子简直是人嫌狗憎,整天都在动,一刻也停不下来,一个劲儿缠着梁浅陪他玩抓坏人的游戏,拿着玩具枪对梁浅扫射。

梁浅深深觉得这游戏实在是幼稚跌份极了,连敷衍也懒得。大概是没有在梁浅面前找到存在感,程程生气地在电视机面前晃来晃去,也不让她看。

梁浅也有些火了,“让开!”

“不让不让!就是不让!”熊孩子笑得很刺眼,梁浅看得心烦,干脆关了电视,一个人去了阳台。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烟花此起彼伏在夜空中绽放。万家灯火下是一个又一个温暖的家庭,梁浅鼻头很酸很酸。

她想念奶奶奶奶,也讨厌所有人看她时候怜悯的目光。

室内传来小孩子哭天抢地的声音,梁浅被惊醒,回过神,全身已经冻得僵硬了。紧了紧外套,回到客厅。

程程已经哭得满脸都是鼻涕和泪水,梁浅不知所以,看向小婶婶,婶婶的笑容有些僵硬,“浅浅啊,程程他还他不懂事”

梁浅奇怪,顺着婶婶心虚的眼神看过去,客厅的一角,梁浅带来的行李箱里,所有的衣服都被剪得乱七八糟,东一块西一块,毛衣扯得一地的毛线。

这是程程对她刚才不陪他玩的报复。

“快给姐姐道歉!”叔叔扬着手恐吓熊孩子。

“不要,我就不道歉,她是坏姐姐!”

梁浅盯着看,叔叔的那一巴掌始终没有落下去。

箱子里的衣服不能更碎,她突然觉得嘴角实在是太僵硬了,她实在是没办法轻松地说出来一句没有关系。

奶奶也忙着从厨房出来,安抚着她,“浅浅,程程他年纪咱们懒得跟他生气,改天奶奶带你去买新的漂亮衣服。”

手里被塞了压岁钱的红包。

把她当小孩子一样哄,梁浅紧紧篡着掌心,才让自己勉强挤出一个字,“好。”

全家人都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仿佛她是洪水猛兽一般。

整顿年夜饭,梁浅食不知味。

她仓促地扒了几口,逃也似的回了曾经的房间。

让她难受的并不是程程的恶作剧,而是其他人的态度。

她像是一个寄住的客人。

梁明义在娶之后那么久,已经足够她看得明白。她年纪却不是体会不到。

包括梁明义,所有人面上顺着她,说着暖心的好听话,在遇到事情之后又不着痕迹护着自己人,

把她排除在外。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伸手看不见五指。压抑,沉闷。

她听不到外面烟火绽放的声音,只是紧紧抱着膝盖。膝盖骨磕的胸口生疼,梁浅却觉得只有这样才好像有了一些安全感和力量。

她好像要疯了。

这天晚上,梁浅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她一直往下掉,没有一个愿意拉她一把的人,没有一道抓的得住的光线,她怀着希望一次次去触碰,现实却一次又一次证明她是徒劳的。

然后她深深地陷在了这片泥潭般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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