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李氏为着女儿因与自己相冲只能男装示人的缘故,一直对这个独生女儿心怀愧疚,舍不得严加管教。孟岳峙性格粗放,看着孟云婳男孩子一样顽皮,不但不管,父女俩还经常一块儿上树掏鸟窝下河捉鱼,更是将孟云婳宠得性格欢脱,胆大包天。孟李氏也只得勉力约束。

看着母亲真的生气了,孟云婳膝行几步,抱着母亲大腿摇啊摇,软言撒娇“娘亲勿要生气,孩儿错了,孩儿以后不跟那些粗人打架了。孩儿日后定当好好念书,跟永琰表哥他们一样知书达理,做个温文尔雅的书生。以后在自己小院里的时候就好好学做女孩儿,学些女工、厨艺,以后定能嫁个好人家,不叫爹爹娘亲丢人。”

孟云婳长得漂亮,大眼睛忽闪忽闪盯着人,温言软语撒起娇来的时候着实可爱,这个时候方显出女孩儿的样子来。每每孟云婳撒娇,孟李氏总是招架不了多久,这个办法屡试不爽。

孟李氏当下火熄了些,叹了口气说“嫁不嫁人这种话,是你一个女孩儿该说的么”

孟云婳老老实实低头哦了一声。

孟李氏又缓了语气劝说“婳儿,你若真是个男孩子,生在将门,调皮些原也没什么。只是你到底不是男孩子。迫不得已将你当男孩子养,娘心里一直有愧,怕你男人样子当惯了,不像个女孩子,日后误了你的终身前程。好在你还算听话,在后院里倒还愿意好好学女子的规矩。只是你在外面行事,多少还是得注意一点分寸,别惹出什么祸来。尤其是你即将入宫伴读,对着的可是尊贵的太子皇子各位宫中贵人,以及其他伴读的贵族子弟,可不是街上的地痞流氓比得了的。你爹爹在西边扛着抗凉的大梁,战事正紧,你在宫里说话做事,必得分外小心谨慎,不可给家里惹祸,拖你爹爹后腿啊。”

孟李氏语重心长,孟云婳倒也是老老实实“娘,您且放心,孩儿有分寸的,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孩儿不会给家里惹祸的。”

孟李氏再次叮嘱“尤其千万千万,不可让人识破你的女子身份,否则便是欺君大罪”

云婳郑重应道“孩儿省得,母亲放心。”

孟李氏忧心忡忡地摸了一会儿孟云婳的头,打发她出去梳洗换衣去了。

采薇进来给孟李氏添了茶水,宽慰孟李氏说“夫人,小姐聪敏,虽然平日里看着做事冲动些,实则很知道分寸,虽说大小麻烦没少见,但从没惹出过大的乱子,做过太过出格的事。您且放宽心些。而且这次凉国进犯我国,来势汹汹,凉国那群蛮子都是骑兵,来去如风,所向披靡,一路烧杀抢掠,都快打到京城了。各路军马都不济事,与那凉国一触即溃,唯有我们将军顶住了那凉国,还设围伏歼了他们一路前锋。如今也是我们将军把他们挡在武威郡,迫得他们转道去骚扰南楚了。陛下这才召小姐入宫伴读,那是天大的荣宠,估摸着等这次彻底把凉国挡回去,陛下又要重重封赏我们府。现在我们将军可是我们昊国的顶梁柱呢。小姐入宫,只要不犯什么大错误,陛下不会怪责小姐,申饬将军府的。”

采薇是孟李氏的陪嫁大丫头,也是孟李氏的心腹,自是知道云婳的实情和孟家的底细的。云婳的贴身事务都是她安排的,也只有她能跟孟李氏说说贴心话。

孟李氏听了叹口气“我也知道这孩子看似鲁莽,实则细心。然则她毕竟还心思纯良,又爱管闲事。宫中人心复杂,处处杀机,一步行差踏错,说不定就惹祸上身。而且她是个女儿家,以男子身份入宫,万一被发现,那可是欺君之罪。如有可能,我是万万不想让她入宫。只是这个时候皇家召婳儿入宫伴读,哪里只是昭示荣宠那么简单。夫君军权在握,抗凉大军如今一半在他麾下,陛下这是拿着婳儿震慑夫君。”

孟李氏出身书香世家,从小熟读经史,看事自是有见地,非普通内宅女子可比。采薇听了觉得有理,不免也忧心起来。转念一想,劝道“小姐这个性子,入了宫后形势所迫,必定会收敛一些。小姐还正是调教的好时候。到时候跟着太傅,又长了学识,又收束了性子,岂不是比在家里胡闹好。”

孟李氏听着有理,叹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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