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树上,斜斜躺了一个,那人一身繁缛的宽大衣袍,整个人隐在枝叶的阴影下,看不清面容,也看不出身形,只余垂下的衣角在缓风中微微摆动,恍如招魂的幡一般。
以树为中心,方圆三丈几乎没有一丝虫声,安静得有些可怕。
他一动不动,仿佛死物一般没有丝毫生气,在这样的夜色里,连树下的空气都透着几分诡异。
然而更诡异的是,远处的四个人。
只见他们一人手里都拿着截树枝围在火堆旁正专心……垂钓?
火堆里垂钓,画面真是相当清奇又诡异。
荣老七手里握了一根树叉,两个枝丫上各绑着一根藤条,藤条的末端正垂在红红的碳火上,咋一看就像钓鱼一般,然而藤条末端挂的却不是饵,而是两只白花花的大鹅蛋。
那鹅蛋尖端磕开了一个小口子,藤条上缠着一截小树枝,刚好卡住鹅蛋的口子,挂在树枝上烤得不停打着旋,从那小口子上方正不断往外冒着浓郁的蛋香。
荣老七从未见过如此新鲜有趣的烤蛋方法,自从握着那根树枝后,他的嘴就没有合拢过,“三哥,这烤蛋的方法还真是特别,我这迂腐的三观又再一次被你刷得崭新!”
老六这会儿也是笑得一抖一抖的,却不是取笑,“能把一个蛋烤得这么生动有趣的,估计三哥也是第一人了,仔细算算,我老六一生的见识,其中一半都长在了三哥这儿。”
芳乔却是半蹲半坐十分淡定,这会她的屁股已经好了很多,“这有什么,以后让你们涨见识的地方还多得是,千万别太惊讶!”
江少瑜见她一脸得意,忍不住泼个冷水,“这烤蛋的方法新奇是新奇,只不知这味道如何了,如果味道也跟平常鸡鸭蛋豪无二致,那都对不起这番折腾。”
他来回捣腾着有些发酸的手,那只蛋也在他的树枝底下猴子般极不安分的荡来荡去。
芳乔似乎早知他要这么说,只是淡淡一笑,“味道怎么样,你呆会儿试了便知。”
蛋其实都一个味儿,只不过芳乔这蛋做法跟普通的烤蛋不一样,是先将蛋液倒出来,加上调料搅拌均匀了,再重新灌入蛋壳中,有点像蛋羮的做法,但又没有加水,蛋液比较浓稠,滋味也比蛋羮要浓厚很多。而且她特意加了紫草的汁液,去除了蛋腥,提升了蛋的鲜香,微微麻辣的口感更能刺激人的食欲,没有偿试过的人,绝对会爱上这个味道。
烤鸡比较费时间,芳乔用草叶做成的一把小刷子蘸着蜂蜜将架子上的野鸡一一刷了个遍后,然后宣布道:“蛋已经熟了,可以吃了。”
荣老七一听蛋可以吃了,立刻起杆收线,却被烫得低吼一声,老六见他如此模样,于是见机的,先将蛋放稳在地上,然后才掀起衣摆托着鹅蛋底部慢慢剥起了蛋壳。
江少瑜盯着那只转来转去老不听话的滚烫鹅蛋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就见芳乔已经利索的将她那只用匕首对半切开,再用几片厚厚的树叶托起一半,将一截削得很薄的竹片插在上面,递了过来。
迟疑的瞬间,手中的树枝已经被芳乔抽走,插在了略带潮湿的泥地上,那只蛋尚还在树枝下秋千一般荡来荡去,芳乔却已经忙别的去了。
江少瑜微微有些惊讶,她这伺候人的动作行云流水毫不迟疑,仿佛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一般。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照顾自己成了她的一种习惯?
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总是处处都十分周道的照顾着自己,就连司南那小子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也没有她这般细致入微而又大方自然。
芳乔见他正呆呆看着自己,眉梢一挑,笑道:“你看我干嘛?虽说我如今破了相,那也是风采依然不减,魅力无所抵挡,你可千万不要被我迷倒了哦。”
听她如此不正经的语气,江少瑜不由轻嗤一声,从她那张可恶又滑稽的脸上移开了目光,嘴中愤愤道:“谁看你了,少臭美!”
说完捏着那竹片挑起一块鹅蛋送入嘴中,舌尖甫一触及那味道,眼睛不由一亮,目光不由自主的又飘到了那张有着明显三道细长的红色伤口的脸上,小麦色的肌肤光洁无暇,茅草割出的伤口没有破坏整张脸的美感,反而给她增添了几分顽劣可爱。
通红的火光映着江少瑜白皙如玉的脸庞,让他看起来如女子一般娇俏明艳,嘴角也孩子气的微微翘了起来。
荣老七见江少瑜吃得优雅又从容,忍不住抱怨起来,“三哥,你偏心!怎么他有勺子,我们没有啊?”
芳乔随脚踢起一颗小石子打到他腿上,“吃你的蛋吧!想要勺子,可以啊,你给钱,你要是花一千两银子雇我,我也给你伺候周道了,没钱的话你就给我闭嘴,小心我扣你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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