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清晨,空气清新,草木葱茏青翠,肆意伸展枝叶争夺着空气中稀薄的水份,漫天繁星渐隐,唯余启明星独自闪耀。
远处的天际才将将露出一丝鱼肚白,正是夏日里一天最能好眠的安逸时刻,所有人尚还在梦中,却被一声突兀的惨叫惊得魂飞天际,再难入睡。
“啊……胡汉三……你轻点,想谋财害命不成!”江少瑜赤着上身侧躺在床畔,乌黑的发丝被汗沁湿黏在苍白的脸上,分明是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却硬比那待宰的猪叫得还要凄惨有力,不知道的还以为房间里正在刑讯逼供虐待犯人。
芳乔一手拿着个药瓶,一手抓着块布巾,翻出了今天早上第七七四十九个白眼,“我说大少爷,我这都还没有动作你就叫得那么大声,是嫌这房顶太牢固塌不下来,还是觉得大家都跟你那小侍童一般练就了一副堪比钢铁玄钾般的耳朵,在你这魔音穿脑的摧残下依旧能睡得安稳香甜?”
芳乔觉得他替她挡了白筱雪那一剑时还颇有几分男子气概,可现在看来,之前那些恐怕都是装的,这才是他的本性。
江少瑜呻吟着侧头一瞧,见整条手臂依然血淋狰狞,甚至已经凝结的伤口也在他几番动作下又开始往外渗血,不由大怒,“我都叫这老半天了,你怎么还不给我上药包扎?”
芳乔气结,手里的布巾紧紧捏成一团,若不是因为他这条胳膊是为自己而受的伤,真恨不得直接塞过去堵住他那张嘴。
昨晚一路大家都没有合眼,好不容易敲开一家客栈的门,这才得以休息片刻,原本江少瑜有侍童在身,上药包扎这种事怎么也轮不到她,可江少瑜这厮却死活不乐意,说什么因为她受的伤,她得为他负责。
好吧,包扎上药,也不是什么难事,可她还没有碰到他,他就叫得惨绝人寰,倒让她无从下手了。
“我倒是想上药,可你那张嘴能不能歇一歇?你不嫌累,我听着都累得慌。”芳乔一把扯过他的胳膊,将他手臂上的血伽擦拭干净。
江少瑜嘴一张便要大叫,却见她只是擦拭血迹,并未触及伤口,便生生将逸到嘴边的痛呼给咽了下去,漂亮的桃花眼内泛起一层水雾,带着几分委屈直勾勾盯着她。
芳乔也不抬眼看他,将布巾扔进水盆,用沸水煮过的棉花沾上老酒快速清洗了几遍伤口,在血还来不流出时将左手小瓶中的药粉倒上,自肩头抽下干净的棉纱布在他手臂迅速缠绕几圈,然后打了一个死结,道:
“好了,这段时间忌一下口,不要沾水,十天半个月也就好差不多了。”芳乔如老代夫一般认真交待了一番。
伤口其实并不深,只是近来天热,多注意些,问题倒也不大,真要那么严重,司南那小子未必还能睡得安稳。
大概是前面叫得太大声,真正包扎上药时反倒没了动静,芳乔大感奇怪,一抬头就对上那张泫然欲泣的脸,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安慰道:“你现在可以哭了。”
“你说真的?”江少瑜不理会她的调笑,半撑起身,眼眸里带着几分不敢置信,几丝长发顺着他的动作垂到了地上,越发显得他楚楚动人惹人怜爱,“你说这伤得半个月才能好?”
“当……当然。”芳乔有点惊讶于他的反应,按理说这样的伤十天半个月必定能好,可他这么一问,心里倒有点没底了。
“那……”江少瑜眼眸一转,幽幽道:“这半个月,你是不是得为我负责?”
“负责?”芳乔噌的站起身来,双手抱胸,惊疑不定的盯着他,“负……负什么责?”
“我为你受了伤,你当然得对我负责。”江少瑜似乎不满她的态度,瞥瞥她,又道:“司南这段日子遭了不少罪,这半个月,就由你来照顾我的日常起居,你难道还有什么不满?”
不满,她哪敢啊?
原本白筱雪那一剑她也能避开,是他自己非要撞上来,本着他也是一片好心,照顾照顾他也是应该的,可仅存的一点愧疚感也被他一路各种无理的要求给消磨殆尽了,还动不动就要拿银子要挟她,果然是有了同伴连胆都肥了。
事已至此,她总不至于为了他得罪了白筱雪还反倒被他给抛弃了吧?想过河拆桥?没那么容易,大不了,她忍!
等把他送到上虞,拿到解药和银子,便一拍两散分道扬镳谁也不欠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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