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犹在耳,情意成空。原来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骗她的。他只是利用她来报复琪姐姐。他只言片语挖好了坑,她全心陶醉毫无防备,心甘情愿一头栽进去。
“为什么骗我?为什么利用我?你为什么胡乱编造琪姐姐的身世,为什么要羞辱她?”
任她尖叫嘶嚎,萧昭毅目露悲悯,仁慈若神,反衬她的无理取闹。
“我对县主从无非分之想,县主请回,勿再纠缠于我。”
无奈而谦忍的语气,豪门王族涵养出的彬彬有礼,萧昭毅成功地引导了话题。
人群里发出嗤笑声。一个是落魄家族之女,一个是盛宠在眷的君子,任是谁,都会更相信萧昭毅。有人开始说话了:“定王府的人求爱不成,竟跑来故意生事,赶都赶不走,丢不丢人啊!”
“就是!盛世君子都说了看不上你,还不快走!”
人群的嘲笑赶不走江楠,从萧昭毅颠倒黑白的话一出口,她就茫然了。这还是她心中月光一般美好的君子吗?她本来还在心里为他开脱的。
“萧昭毅,我没有纠缠你,也不会纠缠你,我是来质问你为何利用我!不是纠缠你!”
“我三番几次解救县主于危难,本是出于好意,未料县主竟然会错了意。婚姻大事实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容不得半点私相授受,请县主勿再一错到底!”
驴头不对马嘴,他越回避就代表越心虚,江楠彻底绝望了。他没有半点苦衷,没有无心,他就是有意的、存心的利用她羞辱琪姐姐!
这样的人,怎配再称君子!
“哈哈哈哈我江楠痴傻一时,竟落入了你的圈套里,你枉担君子之名,行动却与宵小无疑,我瞎了眼才会错看你”
江楠悲怆地仰天大笑,咽下苦涩的雨水。她猛然回眸,纤指直指萧昭毅,“我对你萧昭毅,从今之后,再无半点念想,你不配!琪姐姐说的对,你是彻头彻尾的无!耻!小!人!名副其实的无耻小人!”
字字切齿,字字诛心,告天告地告自己,她,死心了。
岂有此理!萧昭毅额筋抽动,阴郁的眼神蹭蹭冒火,温润如玉的面孔即将崩塌。
“二弟!”萧昭贤全身湿漉漉地站在不远处,不知看了多久,制止了萧昭毅的爆发,“算了吧。”
“大哥、二哥,不能这么算了。不然,别人还以为齐王萧氏怕了他们江家。”
萧昭云冲出来,慕一山庄的无功而返让她憋了一肚子气,明知道江琪就是在瑟瑟江上遇到的贱人、是侮辱二哥的始作俑者,却奈她不了。如今江楠还敢上门叫骂,当他们萧家没人吗?
“江楠,你欺人太甚,今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真当我怕了你。”
她拔剑便刺,一时间无人拦阻她,而江楠手无寸铁,在雨中淋了这许久,眼看着要被她刺中。
却听钉的一声,萧昭云手中的剑被一股内力弹开,直直插入门口的石狮子中。深厚内力,让在场众人都为之一震。
一辆马车停下,车帘撩起,露出了一张惊为天人的容颜。
“绣衣使者。”萧昭贤和在场众人一起惊呼。
他与阜陵王交好,怎会不认得眼前之人是隐国师的爱徒,陛下亲封的“绣衣使者”,被阜陵王尊称为“师兄”的九术。
萧昭云的骄纵在看到来人后,渐渐转为了惊艳和痴迷。世上怎会有这么天人之姿的谪仙。
九术下车,小童为他打伞。他径直走向江楠:“江楠,随我一起去找江琪。”
江楠讶异于他竟认得自己,她只记得小时候两人曾有一面之缘,以为他早已忘记了。
她全身湿透,满面的雨水眼泪,言语中内疚万分:“绣衣使者,是我害了琪姐姐,我不敢再去见她。”
九术却说:“你躲不掉的,早晚要见。走吧。”
他自在的转身,从始至终视萧家人若无物,只淡淡留下一句警告:“隐国师之友,你们不配与她为敌。”
江楠自进了慕一山庄,便一语不发跪在院中冰冷的青石板上,任谁劝都不起。江燿见此,默默地陪着一起跪。
“主人”禁言在廊下干着急,顾念着自己的小徒儿吃不消,探头探脑地向里张望,被九术扫了一眼,缩回去了。这种气氛下,她不敢再与九术起争执,怕江琪心烦。
九术悄无声息地进到内室,阖上窗扉,系好随风飘拂的帘纱,为摇椅上的人拉好滑落的披风。
江琪正闭目凝神,看到他来,并不意外。
初见时,他们皆年幼。他是隐国师身边的小徒,而她心火入魔、疯癫入骨,又饱受内力冲脉之苦,全身气息紊乱,几欲崩裂,被隐国师带回鹰鹫山调养
“你来了。”她平淡的没有客套话。
“好久不见。”他仿若回到自己的卧房,神色自若的解下遮雨的纱帽、披风。
她再次阖目,微蹙的眉心敛着一抹倦意,昨夜她重陷入年少时的梦魇里,难以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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