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原很想家。
想家里的老父亲,想家里的胖丫鬟,想家里一颗牙都没有的门头老黄。
想城南的大包子,想母亲用过的那张书桌,想自己没写完的书。
“你说梦话哩!小柔是谁啊?包子怎么会长腿?”
睁开眼,李牧原看着张攸攸正在一旁瞅着自己,微微活动,浑身疼的要碎开。
“进城我请你吃包子。”
“怕是没那么容易啊!”风起抓了一口雪水含在嘴里,呜呜啦啦的漱口。
“陈博士,你来说说。”
老博士立马来了兴致,起身鞠躬:“老朽姓陈,叫我老陈好了!这位小友昨日多谢了!这个洛阳我们是暂时回不去了,这,这,这从何说起呀。”
慕容鹰犬接上话:“四处太乱了,到处都有厮杀,昨晚上到早上就见了三场了。”
“一宿没睡?”
“身为军人,这种时候能睡?你们一个个都如死猪一般,不留岗留哨,半夜让人杀了都不知道!”慕容鹰犬道:“都看见昨晚上的异象了,都以为这边乱了,过来捡漏。”
“是啊!”风起接上了话:“三五成群的,富家子弟带着家丁的、小股军队,各种人都有啊。越往洛阳人越多,俺今早上出去看了看,差点让人砍了,都杀红眼了。”
“那也不能总在这里,这里不是长久之地。杀场一大了,绝对会有收场的来。”李牧原叹道。
“你小子心思灵光!什么猎官大会,咱们都是饵,钓上大鱼来再有人来杀!”风起道:“不过也是,不管怎么着咱要找个地方吃饭,再在这里风吹一晚,陈博士的老骨头受不了不说,咱们也都酥了骨头了,甭管是谁随便一刀!”
“咔嚓!谁都跑不了!”
“是极是极!老朽这骨头再吹上一天北风,非要吹散了架不可。”
昨天晚上他们慌不择路,只勉强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作为藏身之处,今天才发现这是一处四面透风的小山坳。这里舒适谈不上,既不隐蔽,且一被围上,想跑都无处可逃。
又休息了一个时辰,他们便小心翼翼的从山凹上爬下来,四面看出,到处火起,驿道上常常有惊慌失措的百姓,老陈忍不住感叹:“成败兮百姓皆苦,这是打的什么丈啊!”
“别说话啦老博士,留着力气多走几步!”张攸攸毫不客气的回顶道。
“是是,你这小姑娘说的是至理名言,老头子以前不信邪。老是爱跟人顶几句,昨天武人杀进太学老头子还持着书卷要打,结果被人挂在树上!少说空话,多走几步才是真的,可是这百姓是真苦啊!”
老陈絮絮叨叨,众人也还要赶路,只得由他去,听得迷迷糊糊。过一会功夫老陈不知说到哪了,突然破口大骂起当今圣上,慕容鹰犬还想分辨几句,结果老陈教了一辈子书,慕容鹰犬哪是他的对手?
好在当兵的有当兵的办法,一脚踹在老陈的屁股上,老头儿嘀哩咕噜从小坡上翻下去,唬的众人半死,扶起来却没事人一样。
“做学问的,岂能被踹一脚堵住嘴?昨日挂在树上,是非黑白我依旧照说!刀架我脖子上,我依旧把那些混蛋骂的抬不起刀来!心中有道理,天下都去的!”
老陈雄姿焕发,突不知从哪飞了一块石头来,将老陈打了个踉跄,老陈大怒:“何人妄为呼?”
众人一起拔出兵器,只见小道闪出七八号人,各个浑身褴褛,伤痕累累。
“老头子,昨天没杀你,不是因为你讲的道理多对,只是因为你老。”一个只剩一臂的年轻人持剑而出:“我乃是”
“云仙妖人!”慕容鹰犬咬牙切齿,手臂一扬,白色小箭连连射出,年轻人持剑一摆挡开:“在下云仙剑派星瀚,大家都是人,为何要加个妖字?这些人是朝廷鹰犬!莫要废话,杀!”
听得云仙妖人四个字,李牧原似乎认得对方了,昨日昙花一现,白衣翩翩,如仙人临世,今日却落魄成此,缺一臂,剑断了一节。
凡是剑客,一般都是右手握剑,这人右臂没了,基本上剑客的路就堵死了。
李牧原的目光似乎刺激到了对方:“那个混蛋你这是什么眼神,我还需要你怜悯?”一剑挑出,剑刃之上竟然有幻象生成,朵朵天花随剑而落,在空中散成花瓣,微微旋转,就如暗器一样打了过来。
“小心!”慕容鹰犬连出数刀,抢在李牧原身前将花瓣一一斩落,只是她的刀上也被打的满是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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