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前,夏策执意当了玉佩,被当铺老板敲诈,只换得六贯四铢半两,分了一半给我。一向被自己的会计专业打磨得精明的我,根据夏策的描述,计算了一下他去长安的花费,还缺少一贯。我直接还给他只会使他难堪,因此花一贯钱向埃及人买了沐浴香料和印度人买了钻石,并雇佣马车。“堇妹,你买这么多香料和钻石送给我,实在用不上。”夏策疑惑不解。“这些香料和钻石,是去长安的路上拿来卖的,估计能换两贯的盘缠呢。”我目不转睛地瞅着这些闪亮的钻石,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摸钻石的棱角,激动不已。“但是……”夏策眉头微蹙的样子,总算和欧阳明日有几分神似,令我的目光不经意从钻石转移到他脸上。“孔老夫子的得意门生子贡也是个大商人。策大哥宣扬一下端木遗风,有何不可?”我笑道。夏策听后,大赞我的真知灼见,整个人都有些飘飘乎的。

夏策驾马车离开后,我沿途问路去月牙泉。以前忙于工作,没有机会一睹月牙泉的美丽。现在,站在二千年前的月牙泉边,闻秋风萧瑟,观大雁南飞,躁动不安的心被这一潭清泉洗净。我默默地向清泉许了两个愿望。第一个愿望,希望策大哥顺利到达长安。策大哥是个好人,我和他只是萍水相逢,他居然单纯地当我是他的亲妹妹。第二个愿望,希望上天给我一次机会,补偿我对harle犯下的不可原谅的错误。至于我的男友errene,我没有遗忘他,只是不敢去爱了。如今有足够的时间,去打理我和他的点点滴滴,我觉得是自己害怕做大龄剩女才紧紧地抱住他。“你呀,总是把自己的感情事弄得乱七八糟,喜欢就足够了,其他的干嘛还要多想。”harle要是倾听我这番任性的话一定会这样指责我。她如果在,多好……

“姑娘,可否借小女子一串四铢半两。”那娇柔的声线,一听便知是一位如被微风细雨划伤的昙花的女人。我向来对ine这一类的女人没有好感,蛮不情愿地回头敷衍道:“姑娘,在下也是求得三餐温饱,并无多出之钱。”话音刚落,我瞟了一眼她,不禁喊道:“harle!”这位姑娘,身材窈窕,锁骨突出,肤色较harle微黑些许,上穿对襟半袖金线红杉,下着金蝶环绕朱裙,棕色卷发披着赤色头纱,额头坠一血色玛瑙金链,眼若秋水欲流还休,唇如玫瑰半闭半羞,比harle更配得上绝色美人这个称号。我紧紧拥抱住她,眼泪不受控制,道:“对不住,harle……”除此之外,我早已准备的满腹心里话腐烂了。“harle应该是姑娘的故人吧。我叫月出,来自楼兰。”她的声音无半点厌烦之意,宛若皎皎月光流过青石般澄澈。倒是她身旁用蓝紫色斗篷遮盖住整个容颜的女人双臂交叉,道:“山野丫头,真是缺乏礼数!”她的语气与其说是生硬,倒不如说是刺耳,从来没人胆敢指责吃了多年书香的我不知礼貌。我松开手,斜眼打量这位斗篷女人,穿一件灰色毛纺襦裙,双目有神,肌肤胜雪,倘若没有脸上那道渗人的疤痕,也算得上清水出芙蓉。“月出姑娘未有微词,你一个下人,架子不小。”我冷冷地回击。

不料,那斗篷女人拔出腰间的剑,置于我的肩膀,道:“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故作面不改色,沉默不语,实际上第一次被一把剑架在脖子上,双腿发软,脑子一片空白,心跳也似乎停止。“笙歌,不得无礼。”月出尝试提高音调来制止那斗篷女人,刚费力地吐出几个字,就呼吸急促,那斗篷女人见状急切地收剑,扶月出靠在胡杨林休息,声音极为轻柔:“公主,一定要挺住。”公主?这位和harle长得七八分相似的月出姑娘又自称楼兰人。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汉武帝登基时,楼兰归属于匈奴,月出公主如此体弱,理应派侍卫守护出使匈奴。我竭力寻找史记中关于楼兰的记载,楼兰夹在汉匈之间,无以自安。于是我大胆地猜测,这位月出公主是楼兰进献给汉武帝以示交好的礼物。

“月出公主可是要去长安?”我鼓起勇气验证自己的思考。意料之中,月出公主苍白的脸蛋因震惊和恐惧而皱起,笙歌摆着一副上辈子欠她钱的苦瓜脸直接拔剑,指向我的脖颈。这次有了心理准备,双腿没有发软,只是有点冒冷汗。“我不是汉人,也不是匈奴人,不会伤害你们的。”我小心翼翼地将剑锋从脖颈挪开一点。“我来自夏国,叫夏堇。从月牙泉一直往西走,穿过沙漠,越过大西洋,看到一年四季冰川覆盖,就是夏国啦。至于我为什么来河西走廊呢……”我将额前发丝拨在耳边,故作镇定。哎,地理学得太差,想说北极的,不知道绕到哪里去了。“我信你。因为你见到我时,眼神里一半似海水的悲伤,一半似火花的喜悦,仿佛见到故人。”月出突然打断我的胡诌,她没有血丝的脸颊泛起笑容,若月光浸透下的昙花,朦朦胧胧。我的眼睛也朦胧了。“喂,将似海水的悲伤留在坟墓,把似火花的喜悦赠给我吧。我叫harle。你叫什么名字呀?”harle撑着雨伞递给在ash墓碑蜷缩着身子哭泣的我纸巾。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她那如敢于直视阳光的昙花般绽开的笑容,永远也忘不掉。

蓦然,月出默默地抱着失声痛哭的我。那双被泪水打湿的眼眶,恍恍惚惚见到一轮圆月,像曲奇饼一样香甜。上天是在暗示我珍惜故人吗?我,不知道。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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