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长江道:“我?不会吧。”

雷公道长道:“不杀你,他怎么duquan上位?”

龙黄河道:“大哥,醒醒吧,若还执迷不悟,我不干啦。”

他一跺脚,转身要走,小龙头道:“二叔,等等,要走咱俩一起走。”

龙黄河道:“再这么下去,水道不垮才怪。”

小龙头扯着雷公道长袖口,道:“老道长,你没搞错吧,王算盘第二个要杀的是我爹?”

雷公道长道:“错不了,你迷翻了不知道,当时,我们四个,装着倒地,全醒着呢,王算盘就是这么吩咐要你命的。”

小龙头道:“大伙儿全倒了,你们不也倒了吗?”

雷公道长道:“我们吃了解药,是假倒。”

“咦,解药谁给的?”

雷公道长:“问这么多干啥!”

小龙头道:“道长,王算盘要杀我爹,他的心黑透了,他以为他是谁呀,想翻天呀,要死我来,爹不能死,在这要紧关头,四大门神走不得呀。”

雷公道长道:“这话,你跟王算盘说去。”

小龙头道:“这么说起来,我是排在第三喽?”

雷公道长道:“那可不知道,当时,朱判官要杀三哥,三哥从地上飞起,他俩在大堂开始赛跑喽,按约定,我们几个全飞身而起,王阿五去追杀朱判官,为三哥解围,刹时,大堂上变成三人赛跑,快如闪电,难分伯仲,贫道只顾专注堂中赛跑,南不倒忙着给大伙儿喂药解迷,旁的无暇顾及,大约,王算盘与要你命一轧苗头不对,趁隙偷偷溜了。”

小龙头道:“听人家说,道长看上去凶巴巴的,其实,心挺善良,我若被王算盘杀死,道长定会愧疚难安。”

雷公道长绷紧的脸,噗哧一声,乐了,道:“小小年纪,也会溜须拍马了,麻油夹头浇呀。”

小龙头道:“行行好吧,老道长,把四大门神留下吧,你看,愤世心魔已成了王算盘的人,没了门神,水道旦夕难保。”

雷公道长道:“你又不是帮主,要你操啥心!”

小龙头道:“现在不是,以后是。”

雷公道长道:“水道还有以后?想得美,天作孽犹可活,人作孽不可活,你爹是在作死,这么作下去,今后水道就不姓龙啦。”

小龙头道:“姓啥?”

雷公道长道:“明里姓王,暗里姓狼。”

小龙头抓住雷公道长的袖口不放,道:“求你啦,老仙长,四大门神真不能走。”

雷公道长脸一沉,喝道:“你撒不撒手,小子?”

看样子,雷公道长恼啦。

龙长江道:“道长,别拿小娃撒气,今儿,我就让位给儿子,行么?”

儿子当帮主是早晚的事,当今局势,晚当还不如早当呢。

一旦儿子当上帮主,所有的麻烦,全都迎刃而解了。

与柳三哥、四海镖局结下的梁子,与二弟龙黄河的隔阂,与阴山一窝狼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都将一笔勾销,何乐而不为呢。

况且,关键时刻,儿子还得听老爹的。

只不过,我从前台变成了后台,在后台,照样能操控全局,我不信,当爹的还摆不平儿子!

殊不知小龙头年纪虽道行极老,龙长江想跟小龙头别苗头,那叫不自量力,自讨没趣。

雷公道长对龙长江白了一眼,道:“你让不让位,管贫道鸟事。”

小龙头朝柳三哥、南不倒喊道:“二大爷,二奶奶,你俩咋不说话呢,不看僧面看佛面,帮我一把呀。”

柳三哥道:“道长脾气倔,我俩说了没用。”

雷公道长笑道:“没错,贫道天生牛脾气,不过,三哥的话,贫道爱听。”

小龙头道:“这不,说呀,二大爷,求你啦。”

三哥道:“道长,看在小龙头的面子上,恳请留下四大门神。”

雷公道长道:“既然三哥开了金口,贫道岂敢不从,黄鹤玄武龙象雪豹悉数留下,听命小帮主号令,不得有误。”

四大门神齐声道:“是,师父。”

小龙头真名龙东海,江湖号称乘风破浪小龙头,今儿,真个是乘风破浪,一步登天,当上了水道帮主。

小龙头又道:“二大爷,如今,我成了帮主,你就是军师啦,咱们的约定,今儿正式实施。”

三哥与南不倒相对无言,只能默认。

南京郊外,长江大堤上,堤的两旁是白花花的芦荡。

三个人在堤上飞奔,丁飘蓬跑在最前面,脸上的白发白髯,在风中飞扬,他肢体瘦削,收剑入鞘,左手提着剑鞘,右臂弯曲,在身侧摆动,脚不点地的飞奔着,看着让人产生错觉,似乎只要再快两步,人就会腾空起飞一般。

丁飘蓬身后七尺,朱判官紧追不舍,他右手握着判官笔,坚信能追上前面的“王阿五”,一旦追上,决不留情,朱笔一批,就把这小子批了。

竟敢藐视护法天王的尊严,若不杀一儆百,今后,怎么镇得住江湖。

朱判官身后七尺,则是面色蜡黄的阿哈法师,右手握着玉龙环,不敢掉以轻心,若愤世心魔耍弄下三滥的招数,加害“王阿五”,可即刻上前施救。

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已近黄昏,天色渐暗。

荒江野外,芦苇越来越密,丁飘蓬想,我已将朱判官引到荒郊,在水道,三哥要办的事,估计已办妥,跟这朱判官比轻功真没劲,老子不玩啦。

丁飘蓬喊道:“喂,老不死,你是越跑越慢喽,刚开始比时,你我相差三寸,如今已有七八尺远了,爷跟你比轻功真没劲,不比啦。”

朱判官道:“是不是耐力不行了,怕了?若承认怕老朱,老朱可饶你不死。”

丁飘蓬道:“爷才不怕你这个猪八戒呢,嘿嘿,你这棺材瓤子,去阎王那儿报到,没几天啦,谁怕谁呀,再跑下去,上气不接下气,小心中间断气。”

朱判官道:“嘴巴老没用,老朱跟你比的是耐力,比不过就服输,不服输就再比,起码得跑个三天三夜。”

丁飘蓬道:“跑三天三夜?爷没空,要跑你自己跑,跑三年也行,爷失陪啦。”

丁飘蓬脚下一紧,“嗤溜”一声,钻进堤下苇丛,朱判官大急:“别跑呀,咱俩才跑了半天呢,喂,王阿五,老朱的胃口刚刚被你吊起,就溜了,真他娘的扫兴”

芦荡甚密,人一钻进去,即刻没了踪影,朱判官赶紧钻进芦荡找人,哪儿苇丛哗哗作声,就往哪儿赶,江边风大,一会儿这边苇丛刮得哗哗乱响,一会儿那边哗哗乱响,他性急忙慌,钻进去又钻出来,拼命找。

阿哈法师不跑了,站在堤上,见丁飘蓬跑进芦荡,愤世心魔追了进去,在芦荡中哇哇乱叫,知道没找着,他心里惦记着小东家,便转身回水道大院。

夜幕低垂,已是上灯时分。

朱判官在芦荡中找了好一阵子,迷路了,心里着急,在江边芦荡中瞎转悠。

那王阿五的轻功确凿厉害,不找了,不好,老夫一走,军师与徒儿大大不妙,柳三哥会不会杀了他俩?

赶紧回水道看看去。

心越急,越找不着道,加之荒郊野外,人烟稀少,也没个问路的人,只是凭着来时印象找,看看像是找对了,走着走着,又觉得不像,今儿个,莫非遇上鬼打墙了?

疏星横斜,月上柳梢。

忽见前方柳丛隐约露出一角屋舍,总算找着问路人家啦,心中一喜,上前去问路。

及至走近,抬头细看,原来是个破败的土地庙,土地庙不大,瞧那断壁残垣,千疮百孔的模样,看来,这庙早已断了香火,以至年久失修,破敝不堪。

来到庙旁,从破墙缺口处偷偷一张,见庙内供桌上点着一盏蜡烛,烛光摇曳,却能瞧个大概,庙内神坛上的土地公公,土地婆婆,虽油彩剥落,脸上却依稀笑容可掬,神坛两侧,嵌着一副对子,上联是:多少有点神气,下联是:大小是个官儿,横批:独霸一方。

朱判官暗笑:连土地公公都想当官,看来当官真不赖。转而一想,老夫江湖人称“朱判官”,那可是主世人生杀大权的司命官,谁个不害怕敬畏呀,比土地菩萨威风多啦。

神坛旁,板凳上坐着俩人,一人是个帅小伙,佩剑,像个江湖剑客另一人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处处透着机灵。

少年问:“哥,你是干啥的?”

小伙朝他瞥一眼,爱理不理,道:“找人。”

少年嘻嘻一笑,道:“小弟知道哥找谁。”

小伙道:“唔,找谁?”

“不是找柳三哥,就是南不倒。”

小伙道:“猜对了。”

少年道:“最近,天下人都在找他俩,哎,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都想发一票大财啊。”

小伙子朝他瞪一眼,道:“不对。”

少年诧异:“咋不对呀?”

小伙子道:“哥视富贵如浮云,哥是为了报恩。”

少年不解:“报恩?”

小伙子道:“三哥救过我一命,如今他有难,我理当拔剑相助。”

少年不信:“说得漂亮,视富贵如浮云,越是这么说的人,越是爱财如命。”

朱判官听了,连连点头,这少年有见识,可谓是对人看透了,想当年,老夫还真不如这个三尺童子呢,由不得对少年生了几分好感。

小伙道:“信不信由你,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你说啥,哥不在务,但求率性而为,对得起良心耳。”

少年道:“如今,一窝狼与水道联手,追杀柳三哥,你怎么帮呀,弄不好,会丢命呢。”

小伙的眼神冰冷,冷笑道:“欠一命,还一命,理所应当,若没有三哥,我早就在坟窟窿里听蛐蛐儿了。”

少年朝小伙看看,不甚相信,道:“哎,哥,你叫啥?”

小伙道:“我姓花,叫我花哥得了。你叫啥?”

少年道:“我姓黄,花哥,就叫我小弟吧。”

花哥道:“唔,小弟,我看你也在找人呀。”

小弟道:“你咋知道?”

花哥道:“看你东张西望,贼头狗脑的模样,不找人,找鬼啊,暗中我跟了你一程,”

小弟道:“跟我啥用,我跟三哥压根儿不沾边。”

花哥道:“听说,最近三哥身边多了个男童。”

小弟道:“别搞错,可不是我。”

花哥道:“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小弟道:“信不信由你,要不信,就跟着,怕就怕,耽误了你报恩。”

花哥道:“其实,哥只是姑妄听之,姑妄信之,找总比不找好。”

小弟道:“是么,咦,哥的消息是从哪来的?哥有线人么?”

花哥道:“线人要钱,哥穷,要不起。好在哥朋友多,消息自然就灵。”

小弟:“唉,那个男童是我就好啦。”

花哥:“好啥好,想卖友求荣,发横财呀?小心,被哥斩喽。”

小弟:“花哥,别把人看扁啰,小弟不是那号人,其实,你盯梢,我早发现啦,想甩,没甩脱。”

“哈哈,看你的模样,就是在找人,对吧?”

小弟道:“问这个干吗,你又不肯帮我,不告诉你。”

花哥道:“帮,我帮,说。”

“当真?”

“当然。”

小弟稍一沉吟,道:“我找大嘴巴。”

花哥道:“大嘴巴,大嘴巴是谁?这人的名气,好像不大。”

小弟道:“名气不大,人却贼坏,头顶生疮,脚底流脓,我恨死他啦。”

朱判官听了,心道:哟,江湖上找人的人还真不少,不过,找不找得着,是天数,不是你想找,就能找着的,若是找不着,那滋味忒难受。小小少年,因何要找大嘴巴呢?

花哥道:“大嘴巴咋的啦,一提起他,你眼睛直冒火星。”

小弟道:“他谋财害命,杀了我爹娘,害我成了孤儿,能不恨么,我活着就一个心愿:报仇!找他,我找了整整六年。”

“找着没?”

小弟道:“找着了,又让他跑啦,你说,气不气人。”

花哥道:“估计找着了,也没戏,你这么个小不点儿,怎跟人动手过招呀,大嘴巴虽江湖名气不大,好歹也是个江洋大盗,一根手指就能捻死你,歇菜吧,长大了再说。”

小弟道:“我等不及啦,再说,我大爷,大哥,答应帮我,他俩武功好。”

“大爷大哥是谁?他们是干啥的?”

小弟眼珠骨碌碌一转,道:“全是水道的保镖,干的是刀口舔血的活路,武功高,道行老,手条子辣,放倒一个大嘴巴,没问题。”

花哥道:“那怎么又让他跑了呢?”

小弟道:“唉,大嘴巴贼奸,让手下扮成他充数,自己偷偷溜啦。”

说到这儿,小弟气得直喘粗气,脸色多变白啦,看起来不是编的。

朱判官见此,对小弟又起了三分好感,心道:同是天涯找仇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若机缘巧合,老夫定会帮你一把。

正这么想,身后草木悉索一响,疾地转身,见月光下,站着两人,一人是个高大老头,长着个鹰勾鼻一人是个美妇,她头梳飞仙髻,身着一袭纯白裙子,纤腰束一根青萝绸带,脚穿橙色布鞋,朝自己莞尔一笑,道:“你好。”

朱判官一愣,美妇面熟,似曾相识,忽地,记上心头,这不是与人私奔的妻子菲菲么?

她好像不会老,还是那么年轻美丽,风姿绰约。

朱判官颤声道:“你,你,你是菲菲。”

就是她,这,这,这个,撕碎了我的心,在多少个不眠之夜,老子咬牙切齿,发誓要杀了她,及至来到跟前,她仅一个浅笑,便将老子胸头的陈年积恨,一扫而空,这是咋的啦!

站在菲菲身旁的老头,想必就是奸夫周俊贤了。

朱判官手掌一翻,手握判官笔,内心却方寸大乱,面对菲菲,却无法下手,嘎嘣一下,蔫了。

一个人武功再高,若方寸乱了,武功便大打折扣,这是一件极其要命的事,你下不了手,别人却未必,不出手则罢,若出手,便一招致命。

正在犹豫之际,只见美妇满脸堆笑,嗲声嗲气道:“哟,老人家,你认错人啦,我不叫菲菲呀,千万别动粗哟。”

朱判官定睛一瞅,嗨,还真不是冤家菲菲,只不过长得有几分相像而已,美妇纤瘦妖艳,那双眼睛脉脉含情,勾人魂魄,由不得内心有些春波荡漾。

朱判官问:“你是谁?”

美妇道:“我叫阿根嫂。”

“阿根嫂?”

美妇指指身边的老头,道:“这个死鬼,就是阿根。”

当然,那个老头,不是周俊贤。

“喔。”朱判官恍然,美妇上前两步,捂着shuxing,蹙着画眉,道:“哟,老人家,吓我一跳,小女子患有心脏病,真要发作死了,阿根会跟你拼命哟。”

阿根嫂从怀中掏出一只瓷瓶,拔开塞子,像是要吃药的样子。

不知为什么,美女总爱嫁给又丑又老的男人,可惜了,好花不常有,开在牛粪上。

这种绝色美女,一般见不着,今儿一见,朱判官眼睛一亮,有些个神不守舍,笑道:“对不起。”

阿根嫂格格姣笑,笑得花枝乱颤,道:“老人家客气啦。”

愤世心魔朱判官精虫上脑,突起歹意,既然喜欢,就抢呗,江湖上讲究的是弱内强食,若鹰勾鼻识相点,就放他一条生路,若不识相,就做了他。

愤世心魔精虫上脑,急淫了,双眼贼勾勾盯着阿根嫂。

阿根嫂浑然无觉,将手中瓷瓶的药,倒在手心里,低下头,似是要去啜药,她的脖子修长白皙,如羊脂般细嫩,跟菲菲的一模一样,煞是好看。

蓦地,阿根嫂手臂一扬,些须药液洒向朱判官面门,一股馥郁馨香之气,扑鼻而至,愤世心魔朱判官情知不妙,双脚一点,一个铁板桥,向后飞掠,掠到一半,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阿根嫂收起瓷瓶,冷笑道:“老色鬼,狐仙水的味道不错吧,想动老娘的主意,没门儿,嘿嘿,看老娘怎么抠了你的狗眼。”

2019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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