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真道长说道:“第一件事,老夫要你答应,不可用我峨眉派的功夫做有违侠义之事,不可用峨眉派的功夫行有背正道之事。”
段允剑道:“晚辈答应。”
他竟答应得十分干脆。
仪真道长又道:“第二件事,老夫要你答应,收墨痕为徒。”
段允剑倒是怔住了,他着实无法明白仪真道长的用意在哪里。
仪真似也看出他的疑惑,便解释道:“白猿剑法历来只传峨眉派新任掌门人,更不可能传给外人。我本意是要将此套剑法传给我那徒弟,可是,他向来对习武不上心,又且悟性极差,现在教他这套剑法,他定是无法掌握的……”
“所以前辈要让我今后将此套剑法再传于他?”
“没错……”
段允剑的神情依旧毫不改色,他点了点头,说道:“晚辈答应你。”
仪真道长这一着其实十分高明。如若段允剑日后食言,最多只落个言而无信的骂名但是,倘若他和李墨痕成了师徒,段允剑便很难背信弃义,更且李墨痕身边有人照料,他也放心了一些。
“如此甚好!老夫看得出你一身好武艺,若能为武林行侠义之事,实乃武林之幸!来吧!”说罢,仪真道长以棍为剑,将峨眉派这套“白猿剑法”示范给段允剑。
“你且记住,峨眉武术亦柔亦刚,内外相重,遵法天道,以无为作有为,以有法作无法!”
段允剑看着眼前这个即将命丧黄泉的老者,又见他手里拿的明明是一根普通的木棍,舞起剑来,动作竟有如飘渺神仙。细看之下,又似看见一只千年的白猿,仿佛穿行在重山峻岭,越过百川荒原……
仪真又说道:“白猿剑法乃是蔽派祖师司徒玄空初上峨眉山时得一仙猿所传,此套剑法看似柔风拂柳,燕点清水,实则有七七四十九招,每招之内皆有不同变化,故又有两百八十种变化……除剑术套路之外,持剑者巧妙运用真气也是关键!若非悟性极好之人,且内力雄厚者,恐怕练习十年也难解其精髓。”
段允剑心中暗暗感叹,这套剑法的确十分复杂,看来不可捉摸。心想,难怪峨眉派在武林中有如此高的地位,其武学博大精深,当是最重要的原因。
然而,段允剑却天生就是一个懂剑的高手。他不仅懂剑,甚至和剑有着无法说清的关系,剑是他的手,亦是他的血,他的灵魂。
二十二年。他已数不清究竟自己在荒山中独自一人练习过多少次剑,数不清自己在雪原中饱受了多少寂寞,数不清自己在黑暗中和他手里的剑说过多少话……
独自一人,总是如此。
这一切,他所付出的一切,都是为了复仇。虽然他从未见过他的仇人,也未曾亲眼目睹自己的父亲死在那个叫云中狂的人手下。
远处的狼嚎令人听得悚然,近处的蜂蝶成群,将凝碧崖装饰成仙境。
景色再美,伤心的人终归是伤心的。
一群猴子都聚拢过来,它们要亲眼目送仪真道长入土。
李墨痕跪倒在仪真道长的尸体面前,只是落泪。他和这老人,不仅是师徒关系,更如亲生父子。
别暮雪在他的身边扶着他。人在最伤心的时候,无言的陪伴比安慰还要有用许多。
“师父……弟子发誓,一定不辜负您的厚望……”李墨痕抹去眼泪,终于将仪真道长的尸体缓缓置入泥土之下。
这是他第一次尝试到失去所亲所爱之人时的痛苦。他如何也想不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泥土之下慢慢变成一副白骨,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样的问题,段允剑并不关心,他甚至无法理解李墨痕为了一个死人为何表现得如此悲伤。
李墨痕将仪真道长掩埋好之后,又在上面立了一块木板,以锐器刻了几个字,然后说道:“弟子此番逃出凝碧崖之后,有机会一定再回这里,给师父您立个好的墓碑。”
李墨痕拭去手上的泥土,站了起来。段允剑能看到他那张面孔,除了悲伤之外,竟也有一种杀气。
原来,像李墨痕这样的人,也会有杀气么?段允剑若有所思。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