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夜,烟雨朦胧,遥控的钟声幽幽传来,带来的是安宁与幽静,暗淡田间小径,泛着晶晶月光,随着步行带来的角度变化,莹莹闪烁。两个行人,上着斗笠,下披蓑衣,静静行走,不因雨急,净显舒缓。

小径末头,一盏红灯笼暗淡地照亮宅门的一角。

两个行人,走至灯下,摘下斗笠,正是子平道人与随安二人。

两人停在宅门下,轻整衣容。

子平道人拂去脸上水滴,稍整下衣襟,轻扣宅门。宁静的夜晚,扣门声,结实而悠远。

少顷,宅内响起一个沙哑老声:“哪位呀?本宅不待外客。离此左行三里地,有寺庙可供借宿。”

子平道人缓声道:“是顾老头吧。贫道道号子平,特来拜访顾云顾先生。”

宅里响起一声惊呼:“哎呦,是子平仙人呀!您稍等,您稍等啊,老头儿马上来开门。”

宅内一阵声响,吱呀声中,侧门开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苍头探出头来,老眼看了几下二人,咧出大嘴,露出掉了两颗大门牙的嘴巴,连连点头,拱手相迎道:“还真是仙人道长,还真是仙人道长。快快请进。老头儿这就进去禀报阿郎。”

“有劳了!”子平道人也未多言,带着随安,跟在老苍头之后,进入宅门。

宅内迥廊曲折相连,长长曲折的青石板,地势起伏,虽然夜色昏暗不可视物,但耳旁传来的潺潺流水,近身走过的亭台阁榭,行走良久,未至客堂,莫不显示此园占地之广,想来应有桃李夏绿,竹柏冬青之景了。

行行复行行。

穿过一院,却是前方光亮处,显见是客堂了。

数盏陶瓷灯下,站立一人,近前看,却是位圆脸红光威严中年。

老苍头低首称呼道:“阿郎,仙人道长到了。”

“顾云兄!”子平道人拱手道。

“子平兄!”威严中年人顾云笑着还礼,对老苍头续道,“这没你事了。你下去吧。”

顾云转过头来,笑着道:“想不到子平兄法驾寒舍,未能远迎,万望恕罪!”

子平道人作揖道:“顾兄客气了!本不应深夜造访,不料事有变化,贫道厚颜倚仗你我相识多年,是以不告而来,说是失礼也应是贫道才是,还望顾兄不怪贫道才是。来,随安,过来拜见顾先生。这是我新近收入门中的随行童子。”

顾云呵呵一笑,不以为意地道:“不怪不怪,我怪子平兄干嘛,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深夜扰我休息。”

随安站立,揖了个礼,与顾云敬礼相见以罢。

顾云援引二人入厅上座,下人上了姜汤。

见面闲谈数回,子平道人却也未提起何事来此,只是抬眼见下外面夜色,便请顾云让人带着随安到客房歇息,自己却是留下议事。

随安起身告了个礼,便随下人到客房住下。尽管已得子平道人传授基础打坐呼吸之法,又经子平道人讲解登仙隐诀修道之法,但毕竟知道不代表做到。却是只能打坐半时辰左右,仍抵抗不住多日来长途跋涉之苦,很快不知不觉中进入香甜梦乡。

却说子平道人单独与顾云留下议事。

子平道人从怀中取出川穹生暖丹药瓶,道:“此药可缓解小侄女三五年症状。可在寒气袭身时,和温水服下。彻底从根解决症状,可待我仔细寻找玉气润体丹之后。另外我所授之静气养身法,须得勤加修炼,有助于此症缓解,甚至也有可能无药而愈。”

“玉气润体丹?”顾云却是听到这几个字,懊悔地拍着扶手道,“玉气润体丹,我却是听说过。唉,前不久,听说裴家向扬州总管晋王贡献了一枚珍贵丹药,药名为玉气润体丹。早知如此,当初就应上门求药。倒如今,此药已呈献晋王。这却是无可奈何了!”

“哦,”子平道人可惜地道,“唉,倒是不用云裴家走一趟了。”

“你莫不是打算乘夜走裴家?当那梁上君子一回?”顾云猛然醒悟话中含意,瞪眼惊道。

“有何不可!”子平道人甩了个袖子,随意地道。

“岂能如此。此为君子所能为乎!”顾云愠色地道。

“罢了罢了。如今想去也没必要去了。争这个干嘛。”子平道人笑道。

“此种行为不可行。陆兄,虽然你现在已出家修道,但你也是名门世家子,你我相知数十载,我是知道你之为人旷达风流,然而若是为他人所闻你有此意,不免有碍你的名声。以后莫再起这念头。”顾云苦口婆心地道。

“罢了罢了。不是说不去了吗?”子平道人不以为意地笑道,“你这话说得,他人若是不知内情,岂不以为萍妹非姓顾不成?”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