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彻悟含笑点头,道:“若初施主,这次来又有什么要问的吗?”

若初道:“我在家中读心经呢,只不过那心经却是好生奥妙,我读不懂唉。”

彻悟道:“读不懂没有关系,多读上几遍,自然便懂了,佛经,是需要用心体会,才能领悟其中的道理的。”

若初闻言,不由撇了撇嘴,说道:“还是不肯让我在这里出家吗?”

彻悟笑道:“施主又何必如此?”

若初轻哼了一声,看到彻悟已经擦好了佛像,对着佛祖坐下,开始敲击木鱼,念经修禅,不由有些怒气。

只见她直接跳到彻悟身旁,接着道:“我这里又有东西送你呢。”

彻悟摇了摇头,并不说话,只是默默念经。

“上次我送你的衣衫合身吗?怎么不见你穿呢?”若初见彻悟不答,便自顾自地问道,也不在乎他不说话。

“要是不合身的话,你就告诉我,我回头帮你改一下!这次我给你送了好东西来!”若初说着,把袖子捞开,露出一段雪嫩的肌肤,手腕上却有一串佛珠,这佛珠乃是紫檀所制,极其昂贵难得,世所罕见。

“呐!这佛珠给你了。”若初把佛珠递出去,彻悟却不接,于是若初便往香案上一拍,惊得桌案上插着的香火上边的香灰都断了下来,弄得满桌都是。

彻悟停下来念经,看了若初一眼,又叹了口气,说道:“这紫檀佛珠如此贵重,我却又怎能收下,施主还是拿回去吧!”

若初却道:“留在这里了,你要不要随你,不要的话,扔掉。好了,我走啦。”

说着,已经快步而去,薄底快靴像是踏了凌波微步一般,让她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彻悟做完了功课,便将佛珠拿了起来,不由摇了摇头,默默转回禅房当中,将佛珠放到了桌上。

心中暗叹道:“下次她若再来,我便还给她吧!我本是佛门中人,又怎可能轻易便动了凡心,这女施主倒是好生执着。”

彻悟默默的想着,又盘坐到了蒲团上念经打坐。不过念的,却是刚才她说的心经,全称为般若波罗密多心经。

又过了两日,彻悟刚刚擦好了佛像,手持佛珠在佛像前修禅念经,若初却又已踩着点到了。

现如今外边正下着蒙蒙细雨,她撑着一把油纸伞,薄底快靴上已沾了不少泥土,她在门外将鞋上的泥土弄干净,把油纸伞放到了一旁,这才缓缓走了进来。

“彻悟大师,你又在念经啊!今天下雨了,差点都走错路了,不过菩提寺的路我记得比回家的路还要清楚呢。”若初一边笑着说道,一边走进了殿堂当中。

若初看着慧智念经,便自己捻了三炷香,就着蜡烛点燃,在佛像前一拜,叩了三下头,嘴里默念着什么,把香火插到了香炉里,这才站起身来,地上有湿润的痕迹,不知道是不是她身上的雨水。

若初知道他这一念经,怕是又得几个时辰了,便道:“大师,我跳舞给你看吧!”

彻悟却双眸紧闭,木鱼一下一下地敲动着,口中念着经文。

若初也不在意,就在准提佛母的佛像前跳起了舞来,这一舞很美。

这舞,名为惊鸿,跳起来翩若惊鸿,宛如游龙,乃是一曲只跳给自己心爱之人所看的舞。

木鱼淡淡敲动着,女孩舞着,念经声响着,彻悟不动如山,古刹的佛钟时而响起,没有伴奏,便是清淡的木鱼声与空旷的钟声,还伴着些许淅淅沥沥的雨声,她就这么舞着,仿佛已经痴狂。

“大师,我走了呢。这一走,怕是许久都不能来看你了。”若初停了下来,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眼帘轻轻垂落了下来,接着道:“这是我给你做的僧袜、僧帽和布鞋,你留着穿吧!”

说完,便将手中包袱放到了香案上,转身离去。

敲着的木鱼停了下来,或许是适才用力过重了些,木鱼竟咔嚓一声裂开了。

彻悟回头,便见到那火红的身影已撑着伞下了山寺。烟雨朦胧,朦胧烟雨,她是在等谁呢?

彻悟低下头,痴痴一想,不觉间,竟已天黑。

将包袱拾起,带回了自己的禅房当中,解开包袱,里面是一双白袜,一顶僧帽,和一双黑色的布鞋,白色的鞋底,还带着些许红色的星点,许是她纳鞋底的时候不慎扎破了自己的手指吧?

彻悟的心中略有些许触动,只不过是一闪而过,便如琴弦似的,轻轻一触,发出琴音,但琴音过后,便立刻归于了平静。

彻悟推开窗户,看向了窗外的朦胧细雨。

窗外梧桐纷落,落花成冢,满地黄花瘦,又悲伤,又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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