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贞孝爬上窗台,纵身一跃,落到围墙外弄堂里。小孩子们没有察觉,倒是引得狼狗一阵狂吠。
他没有一丝的犹豫,立即撒腿狂奔,溜了。
霏霏细雨依然在飘,卢贞孝回到乐惠旅馆附近。但是马路上又是一付行人稀少的模样,这让他疑心顿起。小心地沿马路逛了一圈后,他走进了乐惠旅店斜对门的点心店。店里没有一个客人,店主无精打采地呆坐在饭桌前,见他进店顿时眼睛一亮,堆起笑脸,忙不迭失地让座。卢贞孝面朝门坐下,脸上浮起一片笑意:“老板,今天怎么没客人呀?”
“哎呀,这不是过年嘛,出门的人不多。不瞒你讲,自年卅到今天,我一直是白板。老板,你是我今年的头一个客人,是我的财神呐。吃些什么?”
“给我来碗阳春面吧。”
“好勒,阳春二月迎财神。太好了。你稍等。”他笑吟吟地去了厨房。
不一会儿,老板端上了一碗阳春面。面上撒着一些葱花,清澈的汤上浮着点点的油花,飘着香气。卢贞孝一边吃,一边留心地观察乐惠旅店的情况。
旅店门敞开着,似乎正在营业,他让戴源搁的“今日特价房仅三折”白纸板依然静静地立在门前。
“老板,对面旅店怎么样,能住吗?”
“应该不错。哎呀,像我一样,大过年的,出门人太少。瞧见没,都挂了三折的牌子了。”
他点点头,表示理解。
吃完阳春面,卢贞孝慢悠悠地出了点心店,刚要迈步,身后猛然来一大呵声,让他惊了一跳,本能地握住了风衣内侧的手枪。
他回头一看,一个黄包车夫正拉着一对男女从他身后匆匆而来。车夫踩着湿湿的路面,噔噔地跑。一边跑,一边嘴里大声吆喝:“前头人让让!车来了。前头人让让!车来了。”
卢贞孝松了一口气,抽出手的同时停住脚步,侧立路边避让黄包车。眼睛扫了一下坐在黄包车上的人:男人身着藏蓝色尼西服,肩上偎依着女人的头。女人身着天蓝色的锦缎棉袄,脖子上一条天青色的厚围巾将脖子连嘴严严实实地裹起,卷曲的黑发下,只露出了惨白的脸颊和忧郁的眼睛一件藏蓝色的长呢派克大衣将她的下身和脚边的行李紧紧覆盖。像是一对回家的小夫妻。
很快,匆匆而来的黄包车压着湿漉漉的马路消逝在霏霏细雨中。
环顾四周,依然是清静的,卢贞孝走进了乐惠旅店。
戴源见他进来,冲他点点头:“老板,恭喜恭喜。住店吗?”
“恭喜发财。有单间吗?”他扫了一眼戴源。
“有。”戴源压低了焦虑的声音:“联系上了吗?”
“没有。她家周围特务很多,没法联系。”卢贞孝用袖口擦了一下头发,思索了一下:“除了报纸广告,还有备用的紧急联系渠道吗?”
“有死信箱。另外,等圣约翰大学开学,可以往她们系打电话,让老师转达口信:妈妈家里找她,是危险警告,立即撤退母亲找她,是让她来联络站。”
“那,什么时候开学呢?”
“至少得过了十五吧。”
卢贞孝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他不甘心:“能通过什么方法往她家送信吗?”
戴源摇摇头。忽然他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虽然不能去她家,但是她家的佣人每天下午会去菜市场买菜。我在菜市场见过林筱倩和那个买菜的姑娘。”
“什么时候?”卢贞孝也看到了机会。
“差不多三点左右。”
“菜市场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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