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有志运动着的腮帮停了下来,他的脖子僵硬地梗着,从浑浊的眼睛里投来的目光落在张琰脸上。手里的锅盔突然停在嘴边,他跟一尊雕塑一样凝固了。张琰从小到大,从来都不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这种口气显然不是在和他交流,而是命令。突然,他觉得儿子长大了。

过了一小会儿,张有志才把锅盔轻轻放下,努力地将哽咽在喉咙里的食物咽下。

“行。我尝两口。尝两口剩下的你全吃了。你现在正长身体,要多吃菜。”张有志说。

然后,张有志把书本反着扣放在桌子上,扒拉了两口说不错不错,又把饭盒推到张琰面前说,你快吃,趁热吃,自己又咀嚼起吃了一半的锅盔。

张琰还是执拗不过父亲,就只好坐在桌子旁边吃了起来,父子两人始终在一起,却始终吃着两种饭。

吃完饭后他们父子一起下了楼,这次是儿子送父亲。

刚走出男生公寓,一缕微风迎面吹来,跟家乡的风一样已有几丝凉意,夜幕从天际垂了下来。突然,张琰想起了昨天也是在这个时候,也是这样的天色这样的风,那时,他正和唐诚一起回到村子,不一会儿,唐诚家里就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啕哭声。

“你的教材我简单翻看了一下,都是些基础知识,还没有专业课内容,这样的话学习难度不会太大,你要一直保持初中时的学习态度和习惯,这样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张有志说,“你们学校果然不一般啊,是兵工部的直属学校。咱们今天遇到的这些同学,个个都大方热情有礼貌,这些同学都是从全国各地的初中毕业生中招来的,都是各个学校的尖子生,你要跟他们好好相处,多学人家的长处。”

张琰“嗯”了一声敷衍道。然后,立刻把话锋一转问:“爸爸,唐诚会不会怨我?毕竟是因为我,才没有让他听到他爸爸的遗言……”

张有志停了下来,转身面对他。

这时,校园的灯光突然“唰”地一下点亮了,路灯的光亮投在张琰棱角渐渐清晰的脸上,他那张略显青涩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琰琰,到了新学校就不要再想以前的事了,你现在要集中精力学好知识。懂吗?”张有志说。

张琰点点头。

这会夜灯全亮了,各种各样的光从不同方向照射而来,草坪旁边的柳树已经有些疲惫了,娇羞地垂下满头长发,雄伟壮观的教学楼隐没在淡淡的暮色当中,影影绰绰,校园的傍晚温馨而幽美。

“爸爸,我带你到校园里走一走吧。你看,光一栋楼里的灯,都比咱们整个村子的灯多。”张琰说。

张有志看看表又看看他说:“行,那就转转。我当了大半辈子老师,还没出过后稷初级中学呢。”

父子俩在一起在校园里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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