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谚来了!”饮秋招呼着,笑自心出,是真的高兴:“来,如玫,这是郭公子。”她拉着身后那女子的手,将她引荐给了煜臣。

“见过郡王,见过公子。”这女子便是聂胜琼的妹妹聂如玫了。她穿一身黛衫,黑纱裙上间有粼粼的银褶,头上梳着缠梅卧月髻,髻上别着一对金刚石梅钿,鬓成曲柳,眉飞轻霞。望之清秀楚楚,又憔态惹怜。

“聂姑娘。”煜臣逊礼道。

“娉妆楼的妈妈一大早便寻了如玫妹妹来,听说妹妹来了,我便去看看,妹妹说她不想回去,我便邀她过来了。”饮秋说着,已着人奉上了珠兰茶,珍珠玉蔻膏。

煜臣被那信中所说的事情缠着了,不自禁地,就多看了如玫几眼。

如玫略感不安,颤足轻缩,嗫嚅道:“公子,可是看我,很奇怪?”

煜臣自知失礼,大方怀歉道:“是在下失礼了。”煜臣本想问如玫一些有关崇王和那金铛的事情,但他又想到,如玫知道的,紫怡都告诉翊臣了,翊臣信里也写的很清楚了,便没再问,免戳了她的痛处。

“妹妹,你是有什么要同我说的吧。”饮秋知道如玫一向畏惧安恪宁,并不敢在外面多逗留耽搁,今日她这般依依不去的,必有缘故。

“我,我……”如玫欲言又止的,一直捧着那冰花盏,也不见饮。

饮秋望着煜臣笑了笑,道:“郭公子不是外人,妹妹不用多心。”

如玫吞吐了半晌,方道:“我对不住姐姐,那盆爱云黄……。”

一听“爱云黄”,允谚与煜臣都警觉了起来。

“那安恪宁勾结的除了曹玘,还有旁人么?”还未等如玫说完,允谚便夺声问道。

“王爷你都知道了?”如玫眉眼一低,顿时轻松了许多:“王爷既已知道了,我也就不担心该怎么说了,姐姐赠我的名花,叫那禽兽用着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我自觉惭愧无颜。”

饮秋见允谚神情激动,便知这事态非同一般,她握住了聂如玫的胳膊,宽和道:“这不干妹妹的事,妹妹只需把想说的都说出来就好,允谚必有法子解决的。”

“确与曹大人有关,还有,还有,崇王……”如玫细声道。

“这里面居然又有崇王的事。”煜臣淡淡道,他与允谚对望了一眼,二人都觉这事态忽明忽朔,牵连复杂了。

如玫望了望饮秋,缓缓道:“约莫是半月前,那禽兽的夫人病了,那女人寻常就折磨我惯了的,小病小痛都要我夙夜侍疾,不得安宁,那次也是一样的。那天我才从厨房取了丸药,还未进门就看到那禽兽正与他家世交的大夫胡成秀在说话呢。卧室的门半合着,那女人想是睡着了。我不敢走,也不敢进去,便在门外等着,恍恍惚惚地,就听到他们在说什么研究新的毒药,神不知鬼不觉地要害谁什么的,听着听着我就听到了爱云黄,那禽兽夸胡成秀呢,毒药炼的好,就是没有害死了濮安懿王,也害死了任王妃,我这才知道,他竟大胆若此!”

“可恶!”允谚怒道。

“谚弟,我大哥不是说,孟家那个庶子也会炼毒么?害死了任王妃的七虫七花毒既不是出自他手,看来他们用了爱云黄是偶然的,并非一开始就存了心想栽赃你。”煜臣冷静道。

“疑心最怖,更甚其他。若不是,若不是,我只怕从此都不能安宁了。”允谚自是气愤。

如玫又道:“我担心会带累饮秋姐姐和郡王殿下,从此便对此事默默地留意了起来。七天前,那禽兽同曹玘一起回来了,他们在书房里密谈,我便乘夜伏在窗底偷听,他们说的便是有关濮王中毒的事。二人都有些怒气,好像是在崇王那里碰了钉子,曹玘尤甚,还说手里拿着崇王的什么把柄之类的。他们只顾泄怒,事情说的并不大清楚,好像是曹玘一意要害濮王,本来想无声无息地就过去了,后来好像给人抓住了要紧的证据,他气急非常便去找崇王,要他庇佑,可崇王好像态度不善,这二人恼羞成怒,只说无论出了任何事都一定要拉崇王一起。”

“七天前,五月初九。”煜臣思量道:“时间差不多,应该是曹玘晓得了他女儿落到了钱家父子手中,才去寻崇王开脱的。濮王与他们无冤无仇的,他们如此铤而走险,还不知道又会牵连出些什么呢。”

宋辽,西夏,通敌内应,这历朝未绝的事情,二人皆想到了,心照不宣。

“安恪宁好办,那爱云黄就是证据,只要钱惟演那边不出差错,曹玘也逃不脱。他这手段也不算高明,顺藤摸瓜的自能查明背后之事。崇王就麻烦了一点,他纵因前几日允诚的事被连累得削了职,但他在朝中,在宗族里的势力也仍不可小觑,以那老东西的城府,想必不会如此贸然害允让,我们恐拿不住什么确凿的物证。”允谚深思着:“罢了,先料理了曹玘这二人才是当务之急,不过,此前我必要把那老东西陷在曹玘手中的把柄先套出来才好。西羌,金铛,把柄,只怕这其中任何的一件都是杀招呢,呵。”

如玫愁波一低,恳切道:“我出门的机会极少,寻常连书信也难送出来,事已至此,只盼还来得及。”

望如玫这疲不可支的样子,饮秋很是心疼。

“聂姑娘,你不必再回去了。”允谚望着如玫,沉着道:“你在这里逗留了这么久,再回去,恐怕,就是不死,也,会比从前更难过吧。”

“谚弟,你是想……”

“煜兄,这红袖里尽是好玩的地方,今夜,我们也去逛逛吧。”允谚笑着,玩心四起,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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