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王妃,您怎么了?”
潘玳一动不动地坐在腾袅着轻烟的博山炉旁的矮床上,目光也直直的,捧着书信的双手不自觉地轻颤着。
“王妃,王妃。”她的贴身侍女松畹又唤了数声。
“无事。”潘玳这才抬起头来,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那封信折进了信封里,又吩咐松畹同先前一样,将这信收到架三层的暗屉中一个松绿漆描金银雾山观海纹的锦匣中。
“王妃,方才你脸色可不大好,是不舒服么?都吓到奴婢了。”松畹一面往架子上取放着东西,一面问道。
“我!”潘玳心头一紧,思量着松畹方才是不是看到了什么。那封信上的内容干系重大,即便是贴身服侍了她多年的松畹也不能,不能……这么想着,潘玳眼中闪过了一丝狠厉。
“王妃,王妃,您?要不,请陈太医来看看吧。”正在潘玳恍惚之际,松畹已来到了她身前,仍是那一副关切的神情。
潘玳望着松畹这一无所知的样子,或是被她关切的目光打动了,潘玳方想起来,那信是用汉文和党项文夹杂着写成的,松畹并不认识党项文,汉字也不识多少,应是看不懂的。
“不必了。”潘玳放松了崩着的神情,漾出了一片淡薄的笑意。
松畹望着潘玳这阴晴莫测的样子,不敢走,也不知该做什么,又怕不明不白地就会触怒了她,十分尴尬踌躇。
“好了。”潘玳捧起茶碗,用指甲掸了掸茶沫子,淡淡道:“澄宣素笺用完了,去王爷书房中取一封来罢,我要写信。”
“是。”松畹应着便退了出去。
“呵。”潘玳冷冷地笑了一声,晶帘颤颤地一动,同她这笑一样冷。
潘玳这些年来,一直暗中筹谋欲与刘娥为敌人。辗转来去地,倒是与羌族各部有了联系,东羌的耳玛,西羌的党项细封氏。她移在上清宫香火账上的钱就是用于购置大批织绣与茶叶的,备好的东西,已用竹麻包着封在了藤箱中,就藏在洞元观的经库里。这是她答应于今年秋猎后送给细封氏的,作为回报,细封氏会在来春夏州的贡品中动些手脚,两方筹谋,再栽赃于经手朝贡的陕西按察使,也就是刘娥的侄子,刘美的儿子,刘翳。她并不想为祸大宋,故而选择了赠与细封氏这些雍华雅物,而非他们更热望的精械与药材。方才的那封信,是自西羌贵戚细封御府中寄出的,托的是福州张夫人潘瑾的名。潘瑾是潘玳同母的四姐,嫁福州张氏,其夫张夙文本任福州市舶司,潘美失势后便辞去了官位,依靠从前的人脉与积累,做起了中转外贸的生意,如今已是一方富贾。潘玳与潘瑾书信往来颇多,如此假托足可避人耳目,不被察觉。但让潘玳惊心的是,那封信并非给她的,而是给崇王元亿的,想是投递时出了岔子吧。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