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景茫茫,灯火模糊,允谚跑着跑着,亦忘了向何处寻路。

“王爷,王爷。”不知过了多久,又到了背巷暗处,一帆黑影自高处落到了允谚眼前,匆促关切地,迎他奔了过来,正是聂荆。

“王爷,您这是……”

“快去往梦轩!”未等聂荆说完,允谚便急厉道。

“王爷你,是!”聂荆望着允谚,只见他额汗淋漓,目光伤怖。聂荆纵担心,也知道允谚这执拗的表情是绝不会松动的。便也不再多话,自蹑着墙沿屋顶飞远了。

允谚靠在墙边,凝神天际,只见残月天边,幽冷清尘。这清孤与寂寞,该有千古了吧。

“呵。”允谚轻声一笑,方将那乌镖摸出来看了看。那乌镖径约二寸,镖尾结着粗糙的黑布,镖首是一个圆形的徽记,圆中阴刀线镂的,似是一只凌翅的苍鹰。

江湖帮派么?允谚不知,他将这乌镖揣回了怀中,重又审视起了这夜空。

“绣金罗襦,梅瘢晕吹香薄人,伴梦眠问奴双关意,又把情来熨帖,负郎心……”

此处是良月斋的后院外,正柳弦依依,醉夜妩人呢。

许是想起了如玫罢,她的生,她的死,允谚竟生出了一种缠绵的伤恻。他亦不由自主地低唱了起来“红楼别夜堪惆怅,香灯半卷流苏帐。”不觉之间,泪水已盈目。

牙板轻敲,红丝弹指,是夜已深。

正在允谚闭目冥想之际,忽地,一阵疾厉的风声呼啸而来。允谚警觉地一睁眼,白刃侧过,已削去了他一缕头发。

“混账东西!”允谚惊怒道,他注目一看,眼前亦是一个穿着夜行衣的杀手,使一把短刀,身量中等敦实,是另一个人了。

那人当然不会答允谚的话,只知疾劲地出手,式式皆是来势汹汹的杀手。

允谚此时并无顾虑,自一心逃躲,他先扯下系冠的绦带往那人刀尖一缠,然后便闪到了那人身后,待那人回过头时,允谚已飞上了对面的院墙,还顺势踢下了脚边的数个花盆。

花盆落下,叮呤哐啷地碎了一地,那杀手跳脚乱躲间,允谚已跳下院墙,不见了身影。

墙内便是良月斋的东侧院,挨着墙的,是一方径约数尺的金鱼曲塘,塘上架着一座小石桥,仅容两人憩坐。允谚跃墙时,不防脚下是水,侧身一让,慌促之间还是踩到了塘边湿润的苔石,险些滑倒。

允谚站定以后,并不敢多耽搁,忙经过湖石花台,穿过了侧前方廊上的月洞门。月洞门后是又一个小院子,再穿过这小院子,便是良月斋东门内的天井了,也是允谚上一次来良月斋时逗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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