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默默站立在玻璃罩前,身上穿一件黑夹克,里面罩着黑衬衣,小麦色的脖颈上挂着吊坠,下半身束脚裤、马丁靴,在水晶白的大理石地板映照下,他整个人身躯挺拔,硬黑短发干净利落。
他笔直而又长久地看着里面的帛书,一动不动,像是要将这帛书刻进他脑子里去。云衡偏头打量他,对方的眉毛漆黑凌厉,带有一丝野性,眼瞳很漂亮,像是幼年玩过的玻璃球,清澈到近乎透明的感觉。
男人察觉到目光,扭头,目光与云衡撞到一处。
云衡倒也没有慌张躲开,反而更加有恃无恐的打量起对方,她微勾唇角,背着手看他,大大方方,甚至连自己微微抬起的脚后跟都没察觉到。
他的身材轮廓是黄金比例。
他的脸庞就像世间最出色的匠师打磨出来一样。
他的眼底黑沉,仿佛带有一股奇异的魔力,要将她吸噬进去。
男人眼睛微微眯起,眉心拧到了一处去,随后,转回身,继续看帛书。
云衡浑身的焦躁感顿时消失,她静静看着对方的侧身,天花板的吸顶灯灯光洒在他肩上,白灿灿的,像是一件铠甲穿上去,她脚底生根,仿佛能感受到眼前这个男人身体里似白杨般坚挺不屈的力量。
她想撩他。
深呼吸五次,云衡拿出相机,极其郑重地给他的侧面来张特写,又挪动步子来到他后面拍一张背影,最后小碎步走到他正前方,隔着玻璃罩子,他的眸光清澈如古井潭水。
她有些紧张,对方会不会赶她走?
男人一点反应没有,云衡不禁有些懊丧,难道自己长得不够漂亮?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罩杯,似乎找到原因所在,两只手在不可描述部位使劲揉揉,似乎圆一些,男人还是不看她。
云衡心里忍不住骂他,这男人就没把她当女人看?合着自己在他眼里还不如一卷破图?
心里这样想着,举起相机的时候,云衡就忍不住把脚垫高些,似乎一分一毫也不想让镜头前的玻璃罩子上镜,看它的眼神隐约带了些幽怨。
正要按下快门的时候,男人居然抬了头,眼神越过玻璃罩锐利地看向她,云衡吓了跳,下意识地就按下快门。
咔嚓,
闪光灯亮起,
高挑冷俊的黑夹克男子,
男子陡然亮起的双眼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
玻璃罩折射出抱着相机拍照的白衬衫女人,
周围的人声、广播里的轻音乐、安检口的滴滴声,全都模糊成背景。
像是白糖沉入温水,慢慢地融化。
甜得细水流长。
拍完照后,云衡变得有些局促起来,先前想着偷拍美男子的变态小刺激嗷地一声全都散了,她低眉顺眼看着对面的男人,心想对方哪怕批评自己两句也好,或者干脆过来把自己的相机夺过去删除照片。
反正自己的照片自动上传云盘了。
对方又低下头去,继续看帛书,冷漠得像一座大山。
云衡顿生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沮丧的朝玻璃罩走回去。
看了一眼帛书,上面密密麻麻的一列列小字,依照她的经验判断应该是西域某国古文字,但是记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了。
她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个男人如此执着地看一份帛书,但想到刚才对方的缄默,又气得牙根痒痒,她瘪着嘴,像吐净水的生气鱼,小眼睛死死瞪了对方三秒,于是气冲冲地去参观别处了。
云衡一面气哼哼走着一面数落着照相机屏幕上那个被偷拍的男人,骂着骂着就咯咯笑起来,她摸着这张厚脸皮拍来的照片,居然觉得自己有占了便宜还卖乖的负罪感。
博物馆展厅间狭窄的走廊上,优雅的轻音乐缓慢而有节奏地播放着,悦耳的钢琴声回荡在耳边,仿佛整座展馆都活灵活现起来,跳跃在每个人的心头。
音乐如泉水叮咚,带有古图腾与圣哲印记的馆藏品似乎有了生命,煌煌数千年的西域文明犹如一块块大荧屏呈现在人们眼前,一切都闪耀起来,无数的古代魂灵要破茧而出。
云衡没心情再欣赏,走到半道,她突然折回去,又回到帛书那里,果不其然,那个男人还没有走。
云衡凑过身去,在看玻璃罩内帛书上的内容,男人不躲不闪,就站在那里看云衡八爪鱼似的围着帛书看,脸皮微不可见地抽动一下。
两人离得很近,云衡甚至能嗅到对方身上的皂荚香气以及淡淡的雄性荷尔蒙,眼珠子骨碌碌转着,对方手掌很宽,指节分明,隐隐地能看见上面遗留伤疤。
“月色匆匆,食夜仰望天相,永生花于焉降临人间,苏毗得宝行宫枕碧流,白龙落泪古庙依山青。龟蛇静,天堑舒,西天石壁,神山风雨,猿啼便是秋。天子气绝,舞剑自刎,神女应无恙,永生花自开。”
看着帛书上的古代文字,云衡跟着念出来。
旁边的男人神情动了一动,竟主动开口了:“你也认得这上面的字?”
云衡有些得意的昂了昂脑袋,男人看到她毛茸茸的后脑勺离开,映进眼里一张明媚灿烂的笑脸:“对呀,这不就是古代尼雅人的佉卢文嘛,我大一的时候就学过了。”
男人哦了声,没再搭话。
倒是云衡兴致勃勃,身子半倚在玻璃罩上,左脚搭在右脚跟上,轻轻晃着,她托腮看他:“喂,你好像对这卷帛书很感兴趣?”
男人不咸不淡地嗯一声,算作回应。
云衡再接再厉,又继续问:“你也认识上面的字嘛?”
男人又嗯一声。
云衡瘪了瘪嘴,道:“你这人可真没意思,女孩子主动跟你讲话你都爱答不理的,呵,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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