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衡做了个很美的梦,她梦到和男人抱在一起,身下是广袤的草原,头顶着湛蓝天空,有鹰隼与大雁飞过去,铺天盖地的杜鹃花香。

她醒来时秦岭已不在房中,地铺被收拾起来,若不是昨夜她听见对方睡觉的鼾声,甚至会怀疑秦岭是趁她睡着后离开了。

她找出镜子照了照,眼圈四周发黑,像被人打过。

昨晚云衡被鼾声吵得睡不着,她心想秦岭睡那么死就不怕自己起什么不轨之心?

收拾完下楼吃了早饭,秦岭带着所有人离开。云衡不用带着行李箱,因为他们还会回来。

云衡出门穿了件蓝白格衬衣搭短牛仔,脚上一双三八码的新百伦,脸上化淡妆,秦岭这次看她才觉得与女博士生稍沾点边。

小镇西北方向走三十公里是米花县,吐鲁番此次的拍卖会就在那里举行,从各地赶来的古董贩子以及名流富绅都会去参加,竞拍那件可能是出自精绝古城的陶器。

秦岭在路边拦了一辆顺风车,这车是去米花县进货的,刚好拉上几个人进城。

顺风车速度并不快,突突地沿着半坑洼半整平的公路行驶,云衡颠得脖子快要落枕。

不过这条件比之前好多了,拖拉机好歹要比驴车舒服。

云衡这样想着,两只手死死抓住拖拉机的扶手蹲好。

到米花县用了一个半钟头,云衡从拖拉机跳下来时,觉得整个骨头都是散的,她原地跳了几下,又转转身子扭扭腰,蓝白格衬衣下露出雪白的肚皮。

秦岭走过来给她拉了拉,说:“再晃,肚子上的赘肉就要掉了。”

云衡狠狠白他一眼。

米花县是吐鲁番下辖最大的县城,面积广袤但人烟稀少,绝大多数区域都是荒漠丘陵和少数民族聚集区,只有这附近才是繁华城区。

此时日上三竿,街头巷尾都是吆喝叫卖声,因为古董拍卖会的到来,这座县城一下吸引来比平常多一半的人流量,除了参会者,更多的是做小买卖的小贩。

云衡跟着他们走在大街上,街头有辆卖烤馕的小推车,老妇靠在土黄的墙皮上,脚尖在地上无聊地来回蹭,火炉行将熄灭,也无人问津。

对面的水果摊小贩已经卧在桌子上打瞌睡,脚底下一条花色小狗无精打采地蜷着,缩在主人脚下的阴影里,不时呼哧呼哧的伸舌头喘气。

云衡看着这条熙攘的老街,清一色金黄墙坯,像是沙漠里的一溜金字塔。

前面有家不老酒庄开业,一座巨大的红色拱形充气门摆在那里,噼里啪啦的炮仗声,长长的红地毯从店门延展到路边,一派喜庆的场面。

酒庄的服务员在门口捧着各式酒品请路人免费品尝,秦岭他们过来,服务员期待的目光就看过来,秦岭摆摆手,他们就识趣地去拉下一位路人了。

云衡走到一台卖古董饰品的铺子前站住,她拿起一块晶莹翠绿的石头看。

摊主见她衣着不俗,立马抛开手头看了半天东西的老果农,过来给云衡服务。

“姑娘眼光好啊,这是我们店里新进的和田玉平安符,驱邪避灾保平安呐。”

秦岭让石头他们先往前走着,径自朝云衡过来。

他注意到云衡手上的和田玉石,玉石表面色泽鲜亮,珠圆玉润,里面有些朦胧感,像是刚呼出的烟雾被冻在里面。

和田玉石被匠师雕琢成玄鸟样式,九条尾巴、双足踏焰,象征玄鸟浴火重生。

他走过来说:“看中这块石头了?”

云衡扭头扫他一眼,眼圈黑黑地,目光颇有些幽怨的意思。

秦岭莫名被她看得心慌。

她说:“这石头看着挺好玩的。”

摊主忙不迭说:“那是,这块可是我店里最好的东西了,你看看,这光泽、这触感,上等的极品啊。”

和田玉被阳光映得近乎透明,躺在云衡白皙的掌心上,衬得她肌肤胜雪。

云衡问:“多少钱卖?”

摊主很认真地比出五根手指:“你是头一回来买,我给你个友情价,五万块,咱就当留个交情。”

云衡摇摇头:“太贵了。”

摊主并没有意外,每天他不知道要应付多少讨价还价的客人,于是客气地问:“那你觉得值多少钱?”

云衡也比出五根手指,指节修长白皙,她说:“五百块。”

不光是摊主,秦岭也在一旁呆了半天,两个人都直勾勾盯着云衡。

秦岭甚至想伸手去摸摸她脑袋,怀疑是不是昨晚肾上腺素打多了。

摊主一副被人戏弄的表情,他有些生气道:“姑娘,你不是来找事的吧?”

云衡很平静的摇头:“我还没有那么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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