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衡又回了一趟若羌,要去石油小镇处理些后续的事情。

她向陈教授提交申请,退出western计划,并表示出极大的歉意。

石头的越野车载她从石油小镇回来,赶往集美镇的罗布泊旅馆。

上了无人区的高速,一望无际的的荒漠出现在路的前方。

今天和以前不一样,走得越远,她的心情越沉重,这一年的旅途即将到达终点。

六六在副驾驶座开了窗户,向外大喊一声:“回家了——”

是啊,回家了。

驾驶座的石头偷偷抹了把眼泪。

云衡望着窗外,罗布泊万般风情在眼前流淌,湛蓝的天空,苍茫的隔壁,金光的沙漠。

枯草遍生的荒原像一张金色的地毯,绵延无尽头,风从上面吹过去,像波光粼粼的金色的湖。

再往罗布泊更靠里的地方看去,那里是银灰色的山脉,头顶是宝蓝得像海一样的天空,铺天盖地,令人心醉。

数十公里,不见人烟,只有成群的野马山羊毛毛躁躁地穿过公路。

云衡从车窗里看到有只鹰盘旋在车辆上空,阳光把它染成红色。

路上,云衡打了会儿瞌睡,在睡梦中点了一下头,脑袋磕在车玻璃上,醒了。

她望了眼车后的风景,荒野无边,一条公路直通天际。

汽车已经到达罗布泊旅馆,石头要下车放一些东西,让云衡在车上等会儿。

云衡说:“这里有去县城的班车,我坐班车回去,你们也累,回去休息吧。”

六六摇头:“云衡姐,就让我们送送你吧,要是队长在,他肯定会送你的。况且下次见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云衡说:“好。”

石头笑了笑,从后备箱搬出些从省城买的旅馆装饰用品,往屋里搬。

六六下车帮忙,云衡也跟着下了车,朝他们挥挥手:“我去买包烟。”

镇子不大,路上人不多,多是些摆摊卖菜的小贩,买菜的人也三三两两,跟菜贩们讨价还价。

还是踩着以前那条路,云衡来到老妇人的小卖部。

小卖部似乎比上次来要大了些,云衡一看,原来是把隔壁的烧饼店盘下来了。

她走进小卖部,货架上灰扑扑的摆着东西,零食、日用品、塑料盆……

云衡朝柜台走过去,几个小孩正挤在前边,踮着脚给老妇人钱,吵吵着要棒棒糖。

“我要苹果味的!”

“我要草莓味。”

“两个——”

老妇人笑着戴上老花镜给孩子们挑选棒棒糖。

云衡看着孩子们,也笑起来。

过一会儿,小孩们争争嚷嚷着,风一般卷走。

老妇人看到云衡,冲她咧开嘴笑笑,黝黑的脸庞像泛起褶皱的湖水。

她招手叫云衡过去。

云衡来到柜台前,照旧指了指那包白将的香烟,问说:“这样的烟还剩多少?”

老妇人转身在架子上翻了翻,抽出来半条子:“姑娘,就剩这些了。”

云衡摸了张红票子拍在桌上,把烟拿起来,连同柜台那一盒,说:“我都要了。”

老妇人忙摆手:“不用了啊姑娘,你上次给的钱还剩不少嘞。”

云衡说:“这是我帮朋友捎的。”

老妇人哦了声,又忙着给她找钱,云衡摆手说不用了:“我朋友很喜欢你这里的白将。”

等老妇人捧着一卷皱巴巴的零钱抬起头时,店里已经没人了。

云衡拿着烟回来时,石头跟六六已经在车上坐好。

石头摁下车窗探头说:“买这么多烟啊?”

云衡点点头:“是啊,怕回到北京再买,就不是这个味儿了。”

六六犯嘀咕:“烟咋还能不是一个味儿……”

石头发动了汽车,送云衡往县城去。

往县城走的路上渐渐拥堵起来,路上牛车、驴车挤作一团,人们脸上洋溢着喜悦的表情。

云衡终于记起来,今天是1月27,大年三十。

石头车技好,对地形也熟悉,见大路走不通就绕了小道,很快赶到若羌县的长途汽车站。

等去售票处问清了去吐鲁番的客车,石头硬是掏钱包给云衡买了票,不让她拿钱。

云衡觉得很歉疚,见石头极力坚持的样子,就默然接受了。

“云衡啊,吐鲁番一去一回大几个小时不说,站长还等着我们回去汇报工作,实在没法开车送你去,你别见怪啊。”

云衡说:“没事,让你们送到这儿就挺不好意思了。”

六六杵在一旁,红着眼睛看她。

云衡摸摸他的头,微笑着说:“六六啊,朵哈是个好姑娘,回去以后主动着点。要是不会追人家女孩子,就打电话给我,我给你支招。”

“云衡姐,你以后还来看我们吗?要是以后有时间了,常回来啊——”

云衡嗯了声,却不知道自己是否还会回来,这片带给她无限伤感的土地,真的还会再见到吗?

此次一别,可能一辈子都不见了吧。

临发车还有段时间,石头去了趟洗手间,云衡悄悄拽过六六,往他手里塞了个袋子。

六六摸了下袋里一沓沓的东西,忙推回去,不肯要:“云衡姐,这使不得,我们不能收你的钱。”

云衡轻拍他脑袋:“你还当我是你姐吗?听姐话,把钱收着,石头不是管钱吗,回去找个机会把钱掺进去。你跟他说啊,以后馋肉了就买肉吃,别为了省那点儿钱整天啃馒头,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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