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闸门刚拉起一半儿,一个肥硕的身躯便灵活地钻了进来,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着,看到杜衡,不由分说便朝他肩膀锤了一拳。
杜衡那单薄身板儿刚刚跟老妇人玩儿过命,哪里吃得住胖子这饱含热情的拳头,当即被他搡了个趔趄。
“哎!你这胖子干嘛打人啊!”
杜衡还没出声,刚从楼上跑下来的小丫头便先声夺人,气冲冲的跑过来,摆出一副看家护院的架势。
“诶哟?”胖子愣了一愣,一双眯眯眼儿把青春靓丽的许雪吟上下打量一番,露出个猥琐笑脸,道:“杜衡你小子可以啊,金屋藏娇呢?怪不得你这几天跟失踪了似得。”
杜衡白了他一眼,冲许雪吟摆摆手,示意是自己人,没好气道:“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儿干嘛来了。”
胖子捋了捋油腻的长发,揶揄道:“怎么?我该不是打断你们了吧?”
“别扯淡,这是我小妹儿,在这儿兼职做店员。”杜衡反手将卷闸再度落下,回头给许雪吟递了个眼神,示意她赶紧把吧台里满地玻璃渣子和酒水一打扫,自己扯过张桌子盖住地板上焚烧老妇人留下的焦黑,不动声色把胖子让到靠墙那边的桌上。
“你才回来几个月,这就有小妹儿了?”胖子乐得浑身肥肉直抽抽,悄咪咪凑近杜衡,低声询问道:“老实交代,哪儿泡的?不错嘛,嫩草鲜美多汁不?”
“滚滚滚。”杜衡瞪了他一眼,正色道:“别瞎说,人家小姑娘,收收你那色鬼劲儿。”
“嘁,不说拉倒。”胖子并不买账,摇头晃脑道:“有什么的啊,兄弟又不跟你抢。”
“说得好像你抢就能抢走似的。”许雪吟端着两杯菊花茶款款走来,很是嘚瑟的跟胖子翻了个俏皮白眼儿,放下水杯坐到了杜衡身边。
胖子一脸猪哥像,眼中满是艳羡,悄悄冲杜衡竖起来大拇指。
杜衡也是无奈,懒得再去解释什么,介绍道:“靳西北,我哥们儿。”又指指身边故作亲昵的小丫头,道:“许雪吟。”
许雪吟冲着胖哥甜甜一笑,顺势揽住杜衡臂弯,道:“刚才不好意思哈。”
“小事小事,自己人嘛。”胖子擦了擦口水,堆出一脸殷勤的笑,搓搓手道:“雪吟妹子身边还有没有小姐妹呀,下次带来老杜这里玩,我请客。”
“别臭贫了。”杜衡给他发了根烟,皱眉道:“说正经的,大半夜来找我干嘛?”
“担心你啊。”这个长相憨厚中透着猥琐的胖子甩了甩伪艺术青年长发,不满道:“去你家没人,打手机不接,来店里关门,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搞了半天是谈了个小对象。”
杜衡干笑两声,心里又无奈又欣慰。
无奈在没法跟好哥们儿道出实情,欣慰在难得还有人记挂着他。
“得了,你没事就行。”靳西北吐了口烟,环顾四周,道:“来都来了,给你捧捧场吧,咱哥俩儿喝会儿?”
“算了吧,还得看店呢。”杜衡这会儿头疼的事多着呢,哪有心思喝酒。
靳西北失笑出声,乐道:“好像店里多忙一样,别废话了,上酒。”
“我——”
“没事,你俩喝吧,我看店就好啦。”许雪吟忽然插了句嘴,笑盈盈道:“这几天你也挺累的,放松放松。”说着给杜衡挤了挤眼。
许雪吟本意是跟杜衡拉近关系,讨好讨好他,然而这话听在靳西北耳中可就变了味儿,憨笑瞬间就成了淫.笑。
杜衡只能苦笑,胖子想法本就不纯,许雪吟还故意制造这种氛围,真不知道是谁在逗谁。
索性搬了箱酒,在对面烧烤店要了些菜,打算借机放松一下,然而菜上了桌子,杜衡和许雪吟却犯了难。往日最受欢迎的酒桌菜品此时在俩人眼中与嚼蜡无异,无论色香味多么俱全,吃进嘴里全都变了味。
两人对视一眼,心下自然明了,只好装模作样磕磕瓜子,然后闷头灌酒。
说来奇怪,菜肴食之无味,酒水倒是入口依旧。
靳西北一手撸串一手端酒,见二人都不动筷子,不禁好奇:“不合口?”
“没,那会儿刚吃过,不饿。”杜衡敷衍道。
“怎么觉着你俩怪怪的。”靳西北越发疑惑,低声道:“该不是真打扰你俩了吧?没事儿,跟兄弟不用不好意思。”
“喝你酒,肉都堵不住你的嘴。”杜衡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跟他碰了酒,仰脖干。
许雪吟安静的坐在一旁,没了那天跟她们朋友喝酒的豪爽劲儿,乖巧的宛如新过门的小媳妇儿。
虽然杜衡对许雪吟并没有那方面想法,但作为一个男人,尤其是又穷又惨的单身狗,有这么一个千金小姐在跟前撑面子,还是挺满足虚荣心的。
三个人酒量都还凑合,推杯换盏一阵,胖子有点儿坐不住了,说杜衡跟许雪吟没完没了秀恩爱,于是又打电话叫来四五个酒桌上见过面的男男女女,小桌一下凑成大桌,人一多,冷清的店里也显得热闹了许多。
杜衡打了个酒嗝,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还是活着好啊,哪怕穷了点儿,至少小命无虞,不用跟阴魂厉鬼干架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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