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周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才刚过午时,天色尚早。初秋时候,大中午的太阳,温暖和煦,照的人暖洋洋的。刚一出来,周通就伸展了一下腰身,眯着眼正对着天上的太阳,像是想要驱散着浑身上下的寒气一样。
“老冯,舞弊的案子,陶纪远只是一个出头的椽子。皇上心知肚明,为何惩戒来的如此之轻?”
“轻?你知道此刻还留在金陵没回去的学子有多少人吗?之前总共有六千学子来参加科考,中榜的有三百人,作弊的还有五百之数,除去这些还剩下五千人,这里面只要有半数没回去,那就是两千多人,就算再把零头刨去,那还有两千人。现在才是九月,到明年三月才开恩科,也就是朱家得替朝廷养这两千人大半年。居金陵,大不易。朱家这些年的积累,怕是都要搭进去了。”
“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朱佑检是我朝读书人中的泰斗,大楚难得的在南北两地,都有些威望的大儒,门下弟子无数。就算皇上想处置,也不好下手太狠。毕竟板子打下来的,伤的还是我大楚读书人的颜面。想来皇上也是有所顾虑…”
冯征明的话只说了前半句,后半句不说周通也明白。朱家人的背后,你说没有太子的默许,甚至首肯,鬼都不信。
一个当世大儒,一个当朝太子。就算皇上想下重手,也有难处啊。
“哎…”冯、周两位大人同时叹了口气,谁说当家的就一定可以生杀予夺随心所欲?都不容易。
两个人各自回了府衙,冯征明还要去面对吴济泓那群请愿的学子。周通还有些关于舞弊案子的细节和详情,要再做推敲和审讯。
谁说当公务员就轻松了,眼前这两位就忙的脚不沾地。周通就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回家了,好在熬过了今天的面圣,之后的案情就没有那么迫切了。剩下的那些细枝末节,也已经无关大局。
周通坐在轿子里,浑身轻松舒泰,身体随着软轿的颠簸,自然起伏,之后就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如果靠近些,甚至可以听见轻微的鼾声,再靠近些,还能看见嘴角流着的垂涎。显然是睡着了,睡相有些难看,不过最近确实累的够呛。
皇宫距离大理寺并不远,以轿夫们的脚程,也就小半刻钟。虽然只有这么一会儿,郑通还是觉得轻松了许多。
只可惜,这种轻松并未持续多久,一个小吏拿着卷宗急匆匆的跑近周通身前。
“刚刚有个舞弊学子证词,涉及当今皇子…下官不敢擅自做主,请大人定夺。”
按下了葫芦,浮起了瓢。郑通眼前闪现除了两个大字:太子。
一直以来,大家小心翼翼的避开的那个两个字,如今避无可避…
周通一哆嗦。
吓醒了……
“幸好只是一个梦…”周通心有余悸,后脊微凉。
此时,轿子也到了大理寺,轿夫们停下脚步,将轿子缓缓放下。随行的小厮拉起轿厢的门帘,周通踱步从里面走了出来。
抬头看了看太阳,灼热的阳光,让双目略微的不适,有些刺痛。揉了揉脸,再次确认了一下,自己不是在做梦。今天是个好天气啊,周通在心底打了个哈哈,不知道算不算是给自己打气。
“案子得早点结,免得夜长梦多。”周通脚步虚浮,到底还是有点乏,从轿子上小心落地。这才刚刚站定,一个小吏匆匆忙忙的跑近身前,轻声说道:“大人,参与舞弊的学生,该审的都审过了,画师也画出了泄露方法之人的画像。另外……”
“吞吞吐吐的,成何体统?有什么一并说出来。”
“刚刚有个参与舞弊的学子,有了新的证词,涉及当今皇子…下官不敢擅自做主,请大人定夺。”
周通眼前一黑,几乎就要跌倒。小吏匆忙伸手扶上周大人,心里想着,是你让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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