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温玉珏在梦里回到了星辰高坡。
彼时温玉珏15岁。每日二师叔一遍遍的讲君子之道甚是枯燥,温玉珏跪坐在蒲垫上伴随着二师伯温鞠抑扬顿挫的朗朗之声,逐渐进入了梦乡。正梦到他与两位师兄挖出了梨树下的藏酒,就被温鞠一戒尺敲醒了。
“二师叔!”温玉珏直起身子,胡乱抹了一把脸,对着温鞠扬起自己的招牌笑容。
温鞠见温玉珏梦中惊坐起,心中的恶趣味得到了极大地满足。
他们师兄弟三人,温闲庭端庄沉稳、温如镜温和宽容、温玉珏洒脱风趣。
“庄里来了贵客,收拾一下随我去大厅。”温鞠收起戒尺,道。温玉珏这才发现大师兄温闲庭和温如镜都已经站在门口了,连忙起身走出去,“两位师兄,我们快走吧。”一听说来了贵客,温玉珏走的比谁都快。
“闲庭,这次来的贵客是碧阁城的执律长老。”温鞠道。
温闲庭未曾料到竟然是乐氏家族的执律长老到访,“可是那星辰高坡上的亭芪长老?”
“没错,正是此人。”
温闲庭心中疑惑,听闻这位亭芪长老从不轻易走下星辰高坡,在乐氏地位极高,就连碧阁城现任城主想要求见都要提前一日焚香沐浴,得他允准才能踏上星辰高坡。“如此一位不世出的长者,突然到我们芙蕖山庄来会是因为何事?”
“说起来我与这位亭芪长老还有过一面之缘,小时候蒙他指点过一句,这才来了芙蕖山庄拜入了师父门下。”温鞠想起小时候的因缘际会不由得淡笑。“今日若是你们师兄弟三人能得达他一句指点,绝对受益无穷。”
到了前厅时,温玉珏先是停下来等着温鞠踏进前厅,而后才与温闲庭、温如镜并排踏进前厅。他们来时,亭芪正由温劲陪着、负手立于偏厅,欣赏墙上的画作。
“师兄,温鞠带着弟子前来拜见亭芪长老。”温鞠在门外拱手行礼。身后的温玉珏三人亦是拱手行礼,“见过师父,弟子前来拜见亭芪长老。”
温劲见三个引以为傲的徒弟一起立于门外,自然是笑的开怀,“前辈,这三幅画作正是分别出自我的三位徒弟。”温劲这一生最骄傲的不是自己有多少修为,还是收了三个天资聪颖勤奋努力的徒弟,所以他们三人的画作温劲直接放在了偏厅展示于人前。
亭芪将目光从最后一幅名为英雄的画作上移开,转过身来,目光扫过温鞠、温闲庭、温如镜,最后停留在温玉珏腰间挂的一对玉珏上。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温庄主收了三个好徒弟。”
“哈哈,前辈过奖了。”温劲然嘴上一个劲的自谦,但是脸上却笑的跟花似的。
温玉珏初见亭芪长老,心中很是惊艳。“一直听师傅和二师叔称呼亭芪长老为前辈,没想到他面容却如此年轻,看起来仿若才二十出头而已。这位亭芪长老是否已经是仙身了,为何自己只能想到用天人之姿来形容他呢?”
亭芪一身雪青衣裳,袖口绣着繁复古老的图腾花纹,一只古朴的木簪绾起了一半的墨发,腰间别着一只翠青的玉笛。
“能否告诉我,这幅英雄图有何深意?”前两幅画作寓意都显而易见。温闲庭的画中,天上有有闲散慵懒的白云,庭院内有一株开得正盛的梨花树,树下一盘棋局,让人一看便可体会到那种闲庭信步的自在。温如镜的画里,高堂端坐、儿孙绕膝,人物表情勾勒细腻,温馨和乐的氛围跃然纸上。而温玉珏的画里,是一座座连绵不断的青山黛水、云雾翻腾,山间小路上迎面走来的是一位看不清容貌的红衣男子,男子形象高大英武,手提一把宝剑。
温劲捋着自己的胡子笑呵呵的看着自己爱徒的画作道:“玉珏来解说一下你这幅画作的立意。”
温玉珏干笑一声,比起大师兄的用色渲染和二师兄的线条勾勒,自己的这幅图简直就是随意的不能再随意,“我……就是……”
温鞠惊诧的看向温玉珏,说起话来滔滔不绝的温玉珏今日竟然支支吾吾,之前他不是还跟大家炫耀这幅画作有很深的立意让大家猜测的吗。
“确是没有什么深意,就是闲事涂鸦之作,远看仿佛还挺有深意的,没想到被师父挂在了这里。”温玉珏说完也不敢去温劲的脸色。自然不敢,温劲这暴脾气,听完当场就眼睛冒火了,碍于亭芪在场不好发作,寻了个理由就将他们兄弟三人都撵出去了。
温玉珏事后还心中很是忐忑,师父事后肯定会找自己算账的吧,师父最喜欢的就是罚人写他做的诗了,要不自己就先抄着吧。温鞠寻来的时候温玉珏已经抄了几张大纸了。“玉珏,这次你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你师父没有要罚你的意思,你白抄了。”
“什么?”温玉珏放下笔,连忙迎着温鞠要坐下,温鞠却摆了摆手,“我还有事呢,说完就走。”
“二师叔,师父果真没有要罚我的意思?”
“没有。非但不会罚你,而且你的际遇就要来了。”温鞠用从不轻易离手的戒尺敲了敲温玉珏的肩膀,道:“亭芪觉得你很有天赋是个可造之材,要带你去星辰高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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