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贩子把驮子搬到岸上,卖解的坐在树荫下低声说悄悄话,三个小贩和两个小伙子,偷偷溜了雷南扬和耿鲁两眼,像躲避瘟疫一样急忙各自散去,走亲戚的母女俩一边低头急走,一边不住低声祷告,连摆渡上的水手们也坐在船上默默无言。一场大难过后,人们惊魂甫定,好像还没醒过神来。

杨瑛小声问包世仇:“咱俩上哪去?”

包世仇一捅她,他才想起应该端点主人架子,干咳一声说:

“四儿,头前带路。”

假小子临时给包世仇起了个名字,听不清是“四儿”还是“侍儿”?包世仇忍住笑答应一声,背起行囊,顺着江边往上游走去。杨瑛双手握扇向雷南扬等举一举,说声:“告辞。”转身便走。

走出很远了,包世仇回头看看,灵儿还站在树下向这边望着。

包世仇和杨瑛想的一样,也要去那个山窝里探查金龙帮的巢穴。

大热天,杨瑛走累了,包世仇和他坐在林荫里吃干粮。这是一个僻静的山腰,林深草密,人迹罕到,杨瑛吃饱了,靠在树干上刚想闭眼睛,包世仇忽然抓起行囊,一把拉起杨瑛,右手在他肋下一托,嗖的拔起三丈多高,落在树杈上。杨瑛吓了一跳,刚要张嘴,被包世仇摇摇头止住了。

过了好久,从南面穿过来三个人,灰衣灰裤,肩背包裹,蹑足悄声地走到离包世仇和杨瑛藏身处不远停下了,大约也看着这地方僻静,顶三角坐下来,拿出干粮和水葫芦吃喝起来。

一个年岁大一点的嘴里嚼着干粮说:“江面上响的那一声,一定是咱们的霹雳弹,我问过一个打渔的老头,他说听见轰隆一声,顺江望去,离得太远,只望见上游好象有船着火了……”

身旁那个八字眉小伙子有点愣头愣脑,一摇头说:“那老头老眼昏花的,不一定看得准。”

和他俩坐对面的人只能看见后脑勺,一字一板地说:“那老头说的也许不错,我遇见一群小孩,都说有碎木板从江上漂过去。”

八字眉还不服气,争争吵吵地说:“那我问摆渡上的船老大,他怎么说什么也没看见?按理说真有船着火了,也应该离他那地方不远,他怎么没看见?”

年岁大点的白了他一眼:“就你那愣头青,打听信儿也不客气点,像人家欠你似的,问我,我也不告诉你。”

背脸坐的那人似乎挺有心机,沉稳地说:“不管如何,这里是金龙帮洪湖分舵的地盘儿,前面不远有他们一个小寨子,如果真有船被霹雳弹炸沉了,他们一定有个耳闻。”

愣小子又来精神了,一拍大腿说:“对,今天晚上我们摸进去看看。”

年岁大点的像是领头的,一面吃着一面叨念:“我们出来两个月了,好容易遇着点线索,一定得查出个子午卯酉,回去也好向老庄主交代。”

三人吃完喝完,顺着树林往西走了。

杨瑛从树上下来还直嘟囔:“想歇个晌,竟让他们搅了。”

包世仇笑笑说:“瑛子姐,我们……”

杨瑛一番眼珠,正经地说:“你别再叫我瑛子姐,我如今是杨大相公。”

包世仇憋住笑说:“好,杨大相公就杨大相公。’

杨瑛一摇头,又变卦了:“嗳,我有个好主意,我就叫应志杰,应该的应,志向的志,豪杰的杰,应志杰,应该志向豪杰,怎么样?”

“好好好,应志杰就应志杰。我说志向豪杰的应大相公,我们还接着那个话茬说,刚才过去那三个人是倚霞庄的……”

“倚霞庄怎么样?”

“倚霞庄的庄主叫雷震天,绰号雷神爷,他家祖传一种独门绝技,专做霹雳弹,大大小小有几十种,雷弹、火弹、子母弹,代代相传,传子不传婿,如今为何竟落在金龙帮手里了?先前我还以为倚霞庄和金龙帮狼狈为奸了,刚才听那三个人说话好像倚霞庄出了什么事,正差人四下追查。他们如果和金龙帮又勾搭,就用不着晚上摸进去……”

杨瑛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说:“对,今天晚上咱们跟在他们后面,捡个现成的便宜。”

包世仇噗哧笑了:“刚才那个愣头青一定叫应志豪。”

杨瑛一愣,问:“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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