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凝死到临头都不能置信,那个看似软弱顺从的贱婢,竟然真的刺杀了她!她在濒死一刻死死地盯着贱婢那张人畜无害的脸,那张脸竟然露出了极端真诚的恐惧和无辜。

红绡惊恐地将目光转向承影,承影僵直的跪着,手臂直直伸向王雪凝肋下。

一众人,数十只眼睛齐齐盯着这一处,或好奇,或幸灾乐祸,或别有用心。在夜色遮掩下,三人近距离的动作并不如何清晰,即便是离得最近的翠儿,因着位置正是王雪凝后方,亦未察觉生了变故,直到王雪凝的身体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歪倒在她的眼前,她才后知后觉的冲了过去。

“啊!”第一声尖叫来自红绡,她一手捂嘴,另一手在承影的肩上一拍,而后连滚带爬的往后退去。

接下来,是此起彼伏的惊呼。那一众伸长了脖子等待下文的奴婢们,看到雪妃娘娘倒下,第一个反应自然是惊叫,而后便不约而同的后退,退到远远的挤作一团,却也不敢离开。

已冲到王雪凝身边的翠儿,傻了一般呆愣愣片刻,似乎仍不能断定是出了何事,在一片的尖叫声中,她小心地拽了王雪凝的衣袖,唤了一声“娘娘?”没得到回音,她索性扑到王雪凝身上,用力摇她的肩膀连声唤着娘娘。

王雪凝那大瞪的双目将震惊和不敢置信定格在脸上,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慌张,任翠儿如何摇晃,那张脸却是再无其它表情。

良久,翠儿暴发出一声如同野兽嘶吼一般的长啸:“娘娘!”

……

无伤追着那可疑的黑影在偌大的王府里转了一圈,黑影似乎对王府地形颇为熟悉,总能避过侍卫把守的要塞,无伤如同捕风捉影一般循着声儿赶,终是没追到。

他悻悻的回了红泥苑,一眼便看到了那独眼龙一般的灯盏。他心里咯噔一声,疾掠至偏殿,低唤了一声:“承影。”

无人应答,他情急之下,推门而入,黑洞洞的房间里无半点声息。不及多想,他冲出红泥苑,奔至雪海听香通往巷道的角门处,职守侍卫的答复却是没有。

巷道通往后门,承影没有走这里,那便是往前院去了。无伤又奔至与前园相连的花门,这一回职守的侍卫给了肯定的答复,无伤却更加心神不定了。

承影被翠儿领走了,那雪妃又要玩什么妖蛾子?

无伤直觉此事定然有鬼,便毫不犹豫地往国色天香园而去。谁知,还没进园子,便听到了尖锐而杂乱的尖叫,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

无伤心下一沉,即刻往那叫声传来的方向掠去。那里站了许多人。地上有散碎的灯笼残骸,有一些宫纱制成的,烧到半截还在扑闪着微弱火苗,显然都是被提灯婢女仓惶丢弃的。

远处回廊上挂着的灯笼因离得太远,派不上多大用场,因而这人群聚集之处,几乎被夜色遮得严严实实。

无伤诧异地走过去,先是推开外围哆哆嗦嗦的婢女,再是几个呆怔的带刀侍卫。

侍卫见是无伤,皆垂首恭敬的行礼。无伤道:“出了何事?”

侍卫尚未答话,王府管事张诚已慌慌张张迎了过来:“仪卫大人,这,可出了大事了……”

无伤不等他说完,延着侍卫们让出的一条通道,几步走到内围。

一人歪倒在地,另一人趴在那人身上号哭,对面一人半跪着,一只手臂前伸,直挺挺的如一尊石雕,不远处还有一人跌坐在地,全身颤抖着,上半身保持着一个后仰的姿势,似是惊恐躲避。

黑压压的天色下,无伤只能看个大概轮廓,他大吼了一声:“拿灯来!”

旁边有侍卫快步跑到回廊处,提了廊下的灯笼奔回,无伤接过灯笼,先是照了那僵硬跪着的女子,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承影!”极其不妙的预感驱使他迅速将灯笼移向另一边,那歪倒在地无声无息的人,竟是雪妃王雪凝。

无伤猛然转头,惊愕的望向承影。在灯笼的微光下,承影面色惨白,双目赤红,她突然大吼一声:“不是我!”

“你胡说!咱们所有人都看见是你!你还想抵赖不成?”翠儿声音嘶哑,怒目而视。

承影情急之下劈手一指红绡:“是她,是她给我下毒,让我动弹不得,是她……”她话没有说完,即便灯光晦暗,她还是看到了无伤眼中的惊痛和担忧,看到了其它人眼中的愤怒和鄙夷。

她突然意识到,她能动了,能说话了,能分辩了……

承影自幼跟在宋青身边,曾经身陷重围,也曾命在旦夕,但从没有受过如此百口莫辩的冤。

一时间,她惊怒交加,纵身便要向红绡扑去,怎奈她虽能动作,却仍是四体不调,运功动武根本不能,扑通一声,便趴在地上。

另一边红绡则是迅速后退,站在她身后的人早已闪开,她手脚并用的倒退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所有人都以为红绡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那呆滞惊恐的目光,那抖若筛糠的身体,那不断后挪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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