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呼延兄,你要亲自领兵?”仇闻天顾不得将军威仪,一手抓着呼延赞不放,“还要尽带朔方城内五千骑军。”即便自身也非常渴望领军出战,但听到呼延赞的决定,还是大吃一惊。
“没尽带,不还还留了子卿一千多人么!”呼延赞其意已决,谁劝都不好使。这个朔方城中能劝他、有资格劝他的也只有仇闻天一个人,仇闻天劝不住,谁都劝不住。
“一个五千多人的戎族部落,就在六十里外,这么个部落最多能出两千战士,四千对两千,根本没输的理由”,呼延赞做出如此决定,是经过精细考量的。镝锋传回的消息绝对没错,因为那是呼延家的族人。
“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若是武帅回到朔方问我取得多少首级,我该如何回答?”呼延赞给自己找了一个出战理由。戎马一生,每一个战功和首级都是自己挣来,唯有升任中郎将之后一切改变,坐等军功的日子,实在不是滋味。
更何况,颜子卿年方十七,带领五百余人配上些杂胡就能取得如此战果:六个月时间,将近三千首级,伤亡不过百……他能做到,自己没道理做不到。
一旦回归晋阳,颜子卿就会晋升校尉,即时很可能晋升校尉独自领军。最近大半年的功劳大部都是颜子卿部所立,甚至包括那两场冲阵。自己晋升中郎将的底气,也不是那么的足,若是多立些战功,至少将来见面也好相处……
不管仇闻天说些什么,呼延赞的决定没人能更改。
朔方城楼上,仇闻天和颜子卿相视苦笑。
呼延赞临走前命令由颜子卿暂代骑军统领一职。除颜子卿部四百余人和颜子卿拿做“炮灰”的七百余杂胡骑兵,其他全部被带走,哪里还需要什么统领。
仇闻天身为步军统领,官职相当,对呼延赞没半点约束。骑军作战的事,自己没有半点发言权,但是,万一,可能……朔方城怎么办?朔方城内除了一万步军兵卒,还有两千杂胡,更还有伍祐留下的三百“血库”。
这些被俘戎人被关押在城南校场,平时也不用做工,一旦有将士在外受伤,需要输血就会从里面抓出几个。输完血就杀的做法被颜子卿制止了,人毕竟不能被当做一次性消耗品,没有被“吓死”的都会丢回去,半年下来,到没死几个。
“这段时间,多多麻烦颜公子了。”知道颜子卿身份的,很少有人叫颜子卿曲长。毕竟能在朔方这样地方呆上半年还如此白白净净的是在太少见,任何人看到颜子卿第一眼都觉得是书生,没人会当做军人。
“将军放心”颜子卿多少能明白呼延赞的心情,可惜没法说出口。告诉呼延赞:我的目标从来不是追赶你,而是回乡科举,这不是解释,是对呼延赞的侮辱。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这既是说出了临阵的危险,也道出了无数从军戍边者的最终归宿,呼延赞有自己的选择。
“噗!嗤!”呼延赞大军还没开出五十里,朔方城中再次飞出一只信鸽。
“大军准备!”不出呼延赞所料,对面大营中能够出战的戎人一共不到三千,最多两千五百人。和往常一般,稀稀拉拉列阵大营前,除了少部分将领,大部身着皮甲,武器五花八门,杂乱不堪。
“冲啊!杀”呼延赞带领下,千军万马朝戎阵冲去,千米之外的戎人也冲刺起来,两边队伍愈来愈近。四千汉卒铁骑像决堤的洪水,疯狂朝戎军冲去,战马口喷热气,四蹄高高扬起,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卷起漫天烟尘。
“无喏!无喏!无喏!”
这是什么声音?呼延赞骑在马上,猛感不对。
随着两边战马愈来越近,不妙感觉越来越强烈。人脸逐渐清晰可见,呼延赞终于知道问题在哪:没有老人?
不出所料,还没等队伍相接,戎族大军阵中立起一杆大旗,上面没有一个戎字,只有一面血红色的旗帜,上面画着一个狼头,疯狂而狰狞!
“炎狼骑兵”一名老兵道出呼延赞心里想法。在整个戎族草原有五大亲军,炎狼军正是右谷蠡部守卫王座的终极骑兵。和神京城内的御林军不一样,只有经历过残酷战事活下来并立有功劳的戎族勇士才有资格选进炎狼军。金银黑白炎五大王族骑兵说不上谁强谁弱,但是,汉军不管遇上哪个,人数相当的情况下,五大王族骑兵,从来没输过。
难怪武器五花八门,对面戎人手里的根本不是弯刀,而是比弯刀更加沉重的狼牙棒、重斧、铁藜棍,这样的重武器没有恐怖的臂力,根本耍弄不起,一旦短兵相接,比起长枪、重剑,要犀利得多。
“砰!”两边骑兵根本没有时间考虑更多,骑兵冲锋,相互间最多只有一箭的发射机会,汉军一轮箭雨只射倒一百余人,两只队伍像脱轨的火车,撞在一起。
“噗嗤!”“嘣!”“啊!”
灿烂的血花绽放在整个战场,生或死只在一瞬间,所有的动作定格成了一个个残酷的画面:汉军长枪上穿透的一个个戎人,死不瞑目一把重剑劈开戎骑头颅,飚出一股箭一根铁棍击打在汉卒后背,应声落马一记重斧连人带甲砍成两半,战马跪倒……
一个冲锋,两阵交错而过,呼延赞回望身后,四千汉卒只剩三千人,戎人也减员六七百。若是继续拼杀下去,汉军固然全军覆没,炎狼军也难逃覆灭。
但此时已经由不得呼延赞选择,为首戎军千户舔舔手里长刀上的血渍,仿佛在品尝无上美味。刺鼻的血腥气穿透着大脑,让炎狼军头领双眼泛红:“大王说了,今天要么带着汉将头颅回去,要么提着自己头颅回去。杀光汉狗!长生天庇佑跟我杀”
“长生天庇佑!杀”炎狼军所有人提前都得到“必杀”将令。提前安置在营地,以弱势兵力调出汉军的目的就在于此,与其说是埋伏,还不如说是有计划的同归于尽。只要眼前汉军骑兵全军覆没,朔方城对瀚海草原来说,就再没有半点威胁。同归于尽,也很“值得”。
“杀!”两边调转马头,杀声再次升起。疯狂的戎军朝呼延赞汉军疯狂冲来,以少击多,势必要把所有汉军留在这片草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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