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已经过了元宵节了。该回去了。
本想是回来可以好好休息,没想到反而更累。人,一旦成年,就不再属于自己了,父母、爱人、孩子,都在索取,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物质上。始终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着你,让你想停滞不前都不行。
这期间,祁小生给她拨过几次电话,她装作没听到,都没有接。发过微信,她也只是不冷不热地回应几句。何秋来也很少跟她联系,偶尔几次也是问问孩子近况。冷淡的很。不过也无所谓,多年夫妻,谁也不可能像恋爱中的人儿,永远保持着炽热的激情。那不科学。
俞幼涵故意买的卧铺票,睡一夜就到了,不耽误时间。乘车时间是在晚上,吃过晚饭,俞幼涵本来要自己带着兜兜去车站,怎奈爸妈坚持要送他们。在去车站的出租车上,俞幼涵感叹,家乡的变化真的很大,很多小时候记忆中的地方都已经变了样子。车子穿梭在大街小巷间,路灯的光透过车窗映照在她的脸上。
这么多年,她往返两地的次数已经多的数不过来了,但每一次离家,她还是难掩心里的失落和不舍。前几年,父母明明还是一副壮年模样,这两年却明显见了老态。岁月无情,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躲不过的宿命。
进了站,俞幼涵抱着兜兜跟父母告别。他们之间隔着一个栏杆。
“涵涵,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兜兜照顾好。”妈妈恳切地说。
“放心吧,爸妈。”
“兜兜,让姥姥姥爷再亲亲。”他们隔着栏杆亲吻着兜兜。
“要不你别走了?”俞幼涵的爸爸逗着兜兜。
“不,我不要,我要跟妈妈回去。”
爸妈都笑了。“快进去吧。晚了没地方放箱子了。”
“嗯。爸,妈,你们多保重,注意身体。你们随时都可以去北京看我们。”
“走吧。”
俞幼涵一手牵着兜兜,一手拖着箱子,她几次回头,都能看到站在栏杆外的父母,冲他们挥手,一直目送着他们,迟迟不愿离开。俞幼涵的眼睛模糊了,这些年,她亏欠父母的实在太多了。
火车驶出站台,家乡的灯火逐渐被抛到了身后,火车驶入一片黑暗。故乡,之于一个离家已久的人来说,早已失去了它的意义。
夜半,临铺大哥的呼噜声此起彼伏,车厢里充溢着各种混杂在一起的怪味道。俞幼涵看到兜兜已经睡着,便下床坐到过道里的折叠椅上。列车走走停停,在驶进一个很小的站台后停了很久,昏暗的灯光下,站台上空无一人,显得尤为寂寥。这里就像一个时空的中转,不断地有人来又有人离开。匆忙的过客是从来都不会留下感情的,就像她一样。她感叹这里的孤寂,感叹时光在这里留下的印记,但唯独不会用感情去温暖这里的寂寞。
第二天一大早,眼前的光景越来越熟悉,火车上有个孩子兴奋地大叫,“到北京喽!”
是的,到北京了,那些车水马龙的街道,充满京味的建筑……当年的俞幼涵看到这些的时候,也是充满新奇与兴奋的。下了车,俞幼涵立刻像触电一样感受到了一种奇怪却又熟悉的感觉紧张。是的,虽然她说不出这种紧张感从何而来,但它却真实地存在着,并把它的紧张传递给踏上这片土地的每一个人。
俞幼涵带着兜兜慢慢行走在人头攒动的出站人群中,快不得,因为你前面全是人慢不得,因为你后面也全是人。每个人都怀揣着对新的一年的期望来到这里,但却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够如愿。俞幼涵抬头看了一眼,她前面有个小伙子衣服后背上印的文字“活着就是折腾”让她禁不住笑出了声。她环顾周围行尸走肉一样的人们,包括她自己,感叹这话说的真是太对了。
出了站,突然有人把兜兜抱了起来,把俞幼涵吓了一跳,她刚要叫,发现是何秋来,他亲了下兜兜的小脸,看着俞幼涵笑。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用你接的吗?”俞幼涵带着兜兜坐了一夜车,感到非常疲惫,何秋来能来接他们,她还是很高兴的。
“不接就行了么!”何秋来说着,拿过俞幼涵手里的箱子。
“你抱着兜兜,不好拉箱子了,我来吧。”俞幼涵说着想从何秋来手中把箱子拿回来。
“你累了,不用你拿,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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