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策,燕武阳,唐西宿三人,经此后便一同回了燕武阳所住的客栈,三人共处一室,皆是烂醉如泥,入屋上床就呼呼大睡。
而三人酒醒则是第二日之事了。
他们此刻不知道,在今夜之中,有个瘦弱蟊贼,正跪倒在奄奄一息的刀疤汉子床边,痛哭流涕,泪流不止。
李刀疤白日在与王策三人交手之时,被燕武阳以自己所持宽刀反伤,一道刀伤至胸口长长划下,深至见骨,开膛破肚。
“你以后也别再做这些偷鸡摸狗之事了,去替老子好好看看这个江湖。”
李刀疤一边虚弱的说着,一边艰难的从床下拿出了那本自己一直藏私的薄薄秘籍,然后交给了瘦弱蟊贼。
“我还不想死啊。”他重新躺下,望着屋顶,眼中浮现出最后的流光,那是他心中的江湖。
言罢,李刀疤阖目而逝。
瘦弱蟊贼接过这本自己垂涎已久的薄薄秘籍,嚎啕大哭。
他拿过李刀疤那把已断的宽刀,在脸上划下长长的一道,举止泰然。
………………
翌日。
王策头脑仍是昏沉,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昨日的片段,一阵头痛。
他侧过头去,左右相顾,见一张床之上自己三人躺的横七竖八,不由失声一笑。
当下便艰难的“抽”身到了房内桌边椅上,也不注重仪态,盘膝打坐,运转周天。
片刻后头脑略为清明,燕武阳与唐西宿都是醒转。
二人睡相难看,此刻你胳膊手趴在他的肩膀上,他的腿横在你的腰间。
满脸迷茫。
随之又看向了独善其身,坐在了桌边椅上的王策,三人相视大笑。
一阵洗漱,整理着装后,他三人便再次去向了大顺斋。
大顺斋中,今日那名年迈的眼盲琴师仍是独坐大堂中央。
三人一走进,老人目瞎却像是看到了三人一般,忽地冷哼一声。
燕武阳一见老人,便笑嘻嘻的迎了上去,说道,“老先生,昨日我酒有些喝多了,多有得罪,望请见谅。”
目盲老人听之,一拔琴音。
燕武阳一听琴音,便觉心神杂乱不定,感周身内力随着琴音响起,陡然生出共鸣,不由自主的随之躁动。
目盲老人独奏,二弦同响,声如闹市中的屠夫…杀猪一般。
燕武阳仍是不断说着好说。
王策微微皱眉,察觉到这琴音有所古怪。
他自母亲早逝后,不是一人独自练剑,便是在教中藏书阁观看天下武学。
只是此刻听老人琴音一转,体内数股真气躁动自涌,心神也随之异常烦闷,当下便运自己那可怜的几缕真气抵抗。
王策念头刚动,体内那股不着形相如隐云雾中神龙的真气,忽地受激而发,将王策体内四股真气重新镇压平复。
王策心中烦闷亦去,他抬头刚要提醒燕武阳与唐西宿二人。
却见燕武阳此时已是不知不觉中为琴音所制。
目盲老人琴音一缓,他便舒缓而舞,老人琴音急骤,他便急骤而舞。
镖人舞如残花旋,世人有眼终是见。
大顺斋本来受昨日影响,门可罗雀,此时多了一个凶悍大汉在店中随琴声,飘飘而张牙舞爪,人也不由多了起来。
忽地有个瘦小汉子,拍桌笑道,“这人跳的比他长的都难看。”
大顺斋内接连传出大笑。
在一阵嬉笑之中,燕武阳听到那人言语,刚欲大骂一句【放你娘的狗屁】,却是受制于人,连张嘴说话都是无法,只得满脸胀红。
他大觉不该,为什么就着了对方的道,在心中不由悔恨。
王策见燕武阳已然中招,便看向唐西宿,却见对方满脸凝重,正运气抵抗。
王策皱眉,刚要起身,让目盲老人收手。
却见唐西宿对着自己摇了摇头。
目盲老人显然没有恶意,只是微微惩戒,令自己三人出丑而已。
且其实力深不可测,顷刻便将他二人制住。
他虽惊讶王策此刻能若然无事,但此时亦只有他一人不受掣肘,于事已是无补,便示意王策不可轻举妄动。
目盲老人此时一双瞎眼紧闭倏忽看向了王策。
王策与目盲老人一双瞎眼对视,心中不由出现了一个念头,他要是如今没瞎的话,此刻眼中应当满是疑惑。
王策不顾唐西宿暗示,仍是上前,说道,“昨日的确是我三人得罪了老先生,望老先生海涵,得饶人处且饶人,放过我两位朋友。”
王策说话间,唐西宿虽还至于如燕武阳一般支手舞脚,但也是身子轻颤,冷汗直留。
目盲老人堆满皱纹的脸上,挂上了一个骇人的微笑,声音沙哑说道,“小友你过来让我瞧瞧,我便放过他们。”
【瞧瞧?】
王策听着目盲老人的言语,又看着他那难看至极的笑容,不禁咋舌,但仍是走上前去。
“再走近些。”目盲老人说道,止住琴音,放下了胡琴。
王策看着面色憔悴,形容枯槁的目盲老人,将心一横,又上前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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