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爷爷奶奶说,很久以前,这条巷子里住着的都是清苦人家。其中,有一家靠种花卖花为生,他们家有个女儿,长得极好,出去卖花的时候别人也乐意买她的花。一来二去,名气传了出去,镇子上很多人都知道了有这么一个卖花姑娘。有一吃喝嫖赌无恶不作的有权人家少爷见到她后,死活要娶这姑娘做小妾。姑娘和她家人当然不依。况且,她还有个住在隔壁的青梅竹马。”

听到这,余夏就知道了,这是个悲情故事。

果然,转折来了。

“那竹马冲动莽撞之下,竟去揍了一顿那少爷,有权人家自然不会放过他。没过多久,有人走夜路时,就在巷子里发现了那小伙被乱棍打死的尸体。卖花姑娘被逼上花轿,在成亲前一晚,她偷偷走出家门,找到小伙子被发现身亡的地方,引颈自杀了。”

“后来,住巷子里的人在夜里经过那里的时候,总会发现一朵花的影子映在墙上,口口相传之下,越来越多的人谈起这条巷子时首先想到的都是那朵花影,于是大家干脆就把这巷子叫做花影巷了。”

傅时语气沉着,他就像是个客观的陈述者那样,不带任何情绪地将这个故事不紧不慢地说出来。

剧情老套,可余夏是个女的,平时还喜欢写点伤春悲秋的文字,她敏感,细腻,情绪易被撩动。听完故事后,她不发一语,心中感慨万千。

如果那小伙子不那么冲动,或许事情有转机也说不定。但,哪里会有如果?如果那小伙子真的能忍下来,那他就不是他了。爱情,本来就是冲动的,不考虑后果的,为了爱情壮烈牺牲,大家才会记得这个故事,因为,爱情常有,生死相依的爱情不常有。

“就是个故事而已,说不定,就是某个人无聊编出来的,算不得真。”元寒朔温声打断了余夏的思路。看她为了一个故事苦默良久,实在不值得。

“嗯,有可能。”余夏也没否认,这种坊间故事,本来就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今晚想得多,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傅时不爱说话,并不意味着他木讷。他把两人的互动看得清清楚楚,大概已经摸清了这两人的关系究竟到了哪个地步。

“我爷爷收藏有一些旧时书籍,余小姐感兴趣的话,不妨上去看看。”傅时出声。

“真的吗?”余夏的注意力被转移,她惊喜不已,目光灼灼,但有些犹豫。

就像邻居把糖果分给小孩子吃,小孩子会不由自主地询问亲人以获得允许那样,余夏把目光投向元寒朔。比之傅时,元寒朔与她更亲近,也是他们的中间人,她信任他。

元寒朔朝她点点头。

余夏笑得高兴,欲起身。

傅时仔细告诉她,“进门就能看见楼梯,书都在阁楼上,灯都在右手边。”

元寒朔也嘱咐了一句,“小心楼梯。”

余夏朝两人点点头,脚步轻快地向着傅时指的那间房子走去了。

剩下的两个大男人,以茶为酒,碰了碰杯。

“恭喜。”

元寒朔脑袋没转过弯来,疑惑道:“恭喜什么?”

傅时朝阁楼那里看了看,“难道不应该恭喜吗?”

元寒朔没说话。

但两人都心如明镜。

凉风袭来,仿佛平抚了躁动。

元寒朔摇头,“我不知道。”

“你演了那么多感情戏,都是白演的吗?”傅时问。

元寒朔斟酌半刻,才答道,“戏如人生,但人生不是戏。”人生只有一次,他不能胡来。

他有一份特殊的职业,这份职业让他须站在公众前,一举一动,可能都要被无数人看到。但她的职业可以说是人后的,这样的碰撞,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

“我不能耽误了她,至少在我还没有想清楚前。”

可是有时候,他又忍不住。正确来说,不是有时候,是经常。

元寒朔是矛盾的。

“要想清楚。”傅时没多说话,只是很坚定地告诉元寒朔这四个字。他抬头望月,想起了当年的事,不知道他耽误的那个姑娘,现在过得好不好。

“我去看看。”元寒朔起身。

傅时回了神,“如果有喜欢的书,就让她带走吧。你知道的,我很少看那些东西。”当兵的人中,爱看书的极少,他也是,一看就犯瞌睡。

“好。”

阁楼上只有两盏黄色的灯,算不上灯火通明,而且,可能是许久没收拾了,这里还有种尘封的味道。

元寒朔皱眉。

他咳了咳。

正在看书的余夏回过头来。

“元先生,你怎么上来了?”她惊讶,怎么刚才完全没听见脚步声?

“该回去了”

“哦,好的。”余夏点头,依依不舍地合上书籍。傅爷爷收藏的书有很多是市面上难以见到的,她很喜欢。

“傅大哥说,喜欢可以带回去。”元寒朔转述傅时刚才说的话。

余夏欣喜,眼神霍地一下就亮了,可想了想,还是摇头,“算了,这是傅大哥的。”说不定是傅大哥留的念想,她总不能夺了去。

把刚才抽出来的书整整齐齐地摆回原处后,她走到元寒朔身边,“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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