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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一脸茫然走在路上的三人,苏安在一旁解释道:“咱苏家在会仙楼有三成的份子,也是东家之一,掌柜的自然不会收您的钱的。”
苏独倾这才哦了一声,倒不是他忘记了,而是他真的不知道,毕竟他很少过问家中的产业,来会仙楼吃饭也都是跟着家人,或是把席面叫到家里去,哪里会知道这会仙楼也算是他家的产业。
三人前行,路过一个两层的茶馆,突然听到二楼有许多浓妆艳抹的女子在对着他们挥着手帕呼喊。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更何况苏独倾还是个热血少年,此时他的酒劲儿还没下去,看着那些艳丽的女子,脑袋一热就想往里头钻。
苏安面色大变,连忙上前把他拖了回来,急声说道:“少爷!打断腿!打断腿啊……”
苏安心中连连叫苦,少爷喝醉了酒他可能只是被管家责罚一顿,可若是进了花茶坊这种烟花风月之地,苏福非得打死他不可。
好不容易才把他拉走,众人面前又出现了一间赌坊,赌坊的伙计站在门口,见到几人像是喝醉了一般往这边走,面色一喜,就想走上前去拉他们进来玩玩。
苏安眼里简直快要落下泪来,他带着怒气咬牙冲上前去,大声呵斥道:“瞎了你的狗眼!我苏家大少在此,你若是敢说一句话,带坏了我家少爷,我就让人砸了你家的破赌坊,还不快混回去关门!”
那伙计吓了一跳,却也不敢怀疑,忙跑回赌坊跟里面的人说了几句,里面那人探出头来,面色一变,赶紧让伙计进到门里,然后从里面紧紧的关上了房门。
苏独倾见苏安管的这么多,这也不让,那也不让,顿时就发了脾气,却也不愿回家,非让苏安给他找个玩耍的地方去。
苏安瞧着三人暗自垂泪,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去处。
……
靖江城之所以能成为鄂州重城,商业兴盛,不仅是因为临近国线,来往客商众多,更因为汉水从此地经过,注入长江,有这条水路在,货物运输才极其方便,河运也成了靖江城的主要产业之一。
在夜晚坐着游船,在汉水中看着两岸的热闹景色,与友人把酒言欢,也是许多富贵人家喜欢的活动之一。
苏安看着呆在船上的三人,心中不觉有些窃喜,心想这下你们还能往哪里跑?
被水上的冷风一吹,三人的酒基本已经醒了过来,不过苏安却不愿他们再去喝酒,拼命拦着,因此苏独倾只好悻悻的拿了坛果子露,几叠花生米之类的干果糕点在桌上摆着。
汉水很宽,游船之人不在少数,靖江姚家的二子姚勇就是其中之一。
姚家比不得苏家,却也是靖江城少有的大户,不过这几年两家的生意上颇有些冲突,但姚家家主也是个聪明人,生意上的冲突从没带到过平日的交往中,每次见到苏家家主苏正一都是礼数有加。
但他家的二子姚勇却是不同,气量狭小,提到苏家必定咬牙切齿,面色不善,偶尔见到苏独倾几次,也总是冷嘲热讽,出言不逊,苏独倾却从未与他计较过,只当此人是个傻子,可姚勇却不自知,认为苏独倾怯懦,因此每次见他都更加变本加厉起来。
两人所坐的游船慢慢有些接近,此刻月亮并未被云雾遮住,月光皎洁,两船相近不过几十步,因此姚勇身边的家丁一眼就认出了那边游船上坐着的人正是苏家的少爷苏独倾,于是赶忙低头在姚勇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姚勇听了皱起眉头,往家丁所指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几个模糊的人影,原来这姚勇虽然只比苏独倾大了一岁,却因为平日里挥霍无度,沉迷在酒色之中,身子虚的厉害,连眼睛也有些昏花。
看不清人,但姚勇依旧冲着那边开口喊道:“对面船上可是苏家的独倾小弟?这大半夜的,你不在外面花一文钱买根糖葫芦回家舔着睡觉,怎么有钱跑到这游船上来了,莫不是偷偷摸了你爹的钱袋?等下回家可要小心挨揍啊!”
三人听到这番话,皆是皱起了眉头,苏独倾低声说道:“怎么哪里都有这个傻子。”
姬无涯问道:“这人是谁,说话这么没脸没皮,要不要我一针麻翻了他。”
苏独倾却摇头说道:“一个傻子而已,姬大哥不用费心。”
姚勇见对面并未说话,更加张狂起来,哈哈笑道:“怎么?你是怕哥哥我跟你爹爹告状不成?放心,我可不会随意告人黑状,不过偷拿家里的钱总是不好,下次想用钱了就找哥哥我,多的不说,给你买两根糖葫芦的钱还是有的!”
听了这话,苏安再也忍受不住,刚想开口却被苏独倾拉住了衣袖。
苏独倾看了眼姬无涯,觉得他又想说磨磨唧唧这四个字,于是抬头看向姚勇那边,开口喊道:“姚老二,本大少想出来干嘛,就不劳烦你费心了,我们苏家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倒是听说你们姚家这两年商铺亏空的厉害,你竟然还有钱出来游船,怎么?又把你爹攒了半年的花瓶砸碎了吗?”
此刻月亮被云雾遮掩,河面又变的暗了许多,但这几句话说出来就像两把刀子一样,准确的插在了姚勇的心窝上。
一刀说他姚家商铺被苏家挤的没有生意,损失巨大一事。
另一刀则说的是他爹爹惧内,好不容易在花瓶里藏了半年的私房钱,却被他不小心打碎,害得他父子二人一同被姚夫人罚跪的姚家丑闻。
姚勇有些难以置信,他一向以为苏独倾怯懦,却想不到他竟会说出这种让他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的话来,脸上顿时又羞又怒,一挥手就将身边桌子上的各色菜肴扫到了河水里,大声喊道:“谁敢说我姚家没钱!会仙楼的席面,本少爷想吃就吃,想丢就丢!”
苏独倾拿起桌上的酒坛,将里面的酒水倒进河中,有些挑衅的说道:“临阳忻乐楼的琼浆酒,我爹爹托人花了大价钱带回来的,闲来无事,也给这河中的鱼虾尝尝。”
姬无涯扬起了眉毛,如果他记得不错,这是他们刚要的果子露。
刺啦一声!
姚勇脱下身上的衣服,用力一撕丢到了船下。
“锦绣绸缎庄最新的款式,有钱你都买不到!”
苏独倾从怀中取出一块儿绿色的东西,随手丢到水里说道:“随身带着的翡翠把件,成色不错,丢到水里听听响儿。”
丰鸿的脸上露出赞叹,他看到这是苏独倾刚从桌上拿到怀里的绿豆糕。
听着水中传来的扑通声,姚勇的心也跟着怦怦直跳,盛怒之下,他一把取下腰间的玉佩甩到水里,大声吼道:“明月珏!我爹爹送我的周岁礼,千金难求!”
苏独倾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两张纸攥成一团丢到水里,冲着姚勇喊道:“我娘今日给我的两张纸,方才看了一下,区区会仙楼的三成份子,不喜欢,丢了!姚老二,本大少如今身无分文,却不知你还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
丰鸿与姬无涯几乎要笑出声来,两人看的清清楚楚,那只是两张桌下用来引灯的废纸。
姚勇右手捂着心口登登登退后几步,双目通红,左手指着苏独倾那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身边丰鸿二人无比赞叹的目光,苏独倾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对付这种眼神不好,脑子也不好使的傻子,哪里用得着许多东西。”
他看着二人认真说道:“况且我爹说了,人生在世,挣的每一文钱都来之不易,不能随意浪费,所以……我从不斗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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