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专家又为儿科辩驳一番,但还是不能取信于穆娉婷,穆娉婷往后翻了几页计划书,抬首说:“大家这么支持儿科吗?我看这几个外科也是来混一碗羹得吧!”

她的话像一颗炸弹,原本已经言语说尽几位专家学者们顿时议论四起。

“外科的伦理审查不难过,比儿科容易多了,”有人说。

“对,我们普外对消炎药这块儿需求巨大,现在耐药菌多,现有广谱抗生素不一定好用,这个药不一样,可以大大节约经验性用药的成本,”说话的是普外的主任。

各位又七嘴八舌说了一通,穆娉婷只听,没有发表言论。

“不过横向比较的话,儿科确实不容易过伦理审查,”突然有人反向操戈,将矛头对准了儿科。

这就是人性,如果有人注定被剔除,那其他人不想让最会被剔除的那个连累自己,只能自己挥刀剃掉,这样他们的利益才会被保住。

崔老师作为儿科主任早有预料,镜片下的他眼神晦涩,对于这种世态倾轧,老练的他经历太多。

“娉婷,”崔老师扶了扶眼镜,“还记得你们呼吸科在儿科会诊过的那个肺部感染的孩子吗?小女孩十几岁了,才这么高,”崔老师在自己身边比划了个高度,语重心长的说:“她没钱看病,她妈妈抱着她在医院门口的地铁站跪着讨钱,是你把她们娘俩带回科里,还把她们介绍给你们主任,最后转到儿科,那孩子就是因为身体薄弱,消炎药副作用太大才走的,你还记得吗?”

穆娉婷握着计划书的手突然发抖,因为崔老师的话太过动听,她的眼底弥漫一层雾霭,缓缓垂首,眼神无处安放。

同时被拉起回忆的还有闻璐,那时候的穆娉婷是善良的,温暖的。

那个孩子闻璐也有印象。小女孩儿很会说话,也很坚强,生病难受也一点都不会哭闹,闻璐问她,难受为什么不哭?小女孩说,她哭,妈妈会难受。

会议有始无终,最终也没能定下要不要去踢掉儿科。

院长携相关代表将穆娉婷一行人送出很远,闻璐这种小人物自然连相送的资格都没有。

杜陌优和其他科室同事郁闷的回去,闻璐却一直尾随着送行的队伍。

闻璐看姚院长将穆娉婷一行投资方代表送至停车场,她径自去了医院大门口的路口。

远远看到几辆车前后排列驶来,闻璐站在门口转弯处,将几辆车拦住。

为首的那辆黑色奔驰停下,穆娉婷从后座走下,抬手潇洒的关上车门。

她姣好的面容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切,她绕过奔驰车头,走到闻璐身边,侧身对她,“想通了?确定要拿陆尧澄作交换?”

“陆先生不是物品,他的归属从来不是我能做决定的。你企图从我这里夺走陆尧澄不现实。我提议,不如你同意儿科的一期项目,或许还能通过这个项目打击我、折磨我,来平复你的仇恨,”闻璐说。

“你什么意思?”穆娉婷没太理解。

闻璐无所谓的笑笑,“我是儿科一期项目的科院对接人,你是整个一期项目的总负责人,这懂吗?”

“你是说,如果我答应留下儿科,你就任我搓扁揉圆?”穆娉婷问。

“你如何对我搓扁揉圆看你的手段,我作为项目乙方,自然要尽最大努力满足你的需求,”闻璐开出的条件远比穆娉婷儿戏般的条件现实,也更加诱惑。

“那我如果要你退出这个项目呢?”穆娉婷索性做绝。

闻璐想,穆娉婷够狠。

她要退出,付出的代价不小。这可是她老师给她留下的最保险的一条路。

“那我最多不能领工资。你也知道,劳务有上限,没毕业前领不了多少钱,”闻璐刻意隐藏这个项目对她的重要性,“你直接将我剔除项目组,不如将我留下,留着慢慢折磨我。”

“牙尖嘴利,”穆娉婷给闻璐下评论,“不过短短一个多月,闻璐,你的心思太可怕。”

“没办法,如果我不想得多,不能保护好自己,没人来保护我。你不一样,你从小有强大的家族庇护,没有过朝不保夕的日子,”闻璐也不想自己的目的暴露的如此现实。

不过这招诛心,还是向陆尧澄学的。

“好,”穆娉婷一口答应,“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应对,”穆娉婷马上掏出电话,拨给姚院长一口敲定一期实验项目,不过提了一个附加条件儿科那部分的实验计划不合格,要改,并且要改到她满意为止。

针对的意味儿满满,闻璐却笑了,她的目的达到了。

回到儿科,她推门进入她学习用的会议室,却看到坐在她座位上的钟致丞。

他还穿着白大褂,显然刚来不久,听到有人推门进来,他转身望向门口。

“你回来了,”钟致丞起身让开地方,“结果怎么样?”

闻璐紧几步走过去,将笔记本电脑合上,调换方向,盖住专业书下们那沓资料。

“穆娉婷是甲方负责人,没想到她竟然会退学,”闻璐假装表现自己的吃惊,以此掩盖自己的局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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